“有可能吗?有可能会是瘟疫吗?”白修声音有些颤抖,脸色也惨白的厉害,只是心中仍旧存了一丝希望。
毕竟现在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们的猜测而已,说不定背后之人不会那般恶毒,也想不到这般深远……
知道了有瘟疫的可能,对他来说,不管是兵灾还是火烧粮仓都有仿佛不是什么难事了。
“一切都要往最坏的一方面想,若不是那自然很好,可若一旦我们猜测成真……”秦朗说到这里便顿住了,可他未尽之意谁都能明白。
“秦侯说的不错,一切都要往最坏的方面想。”宁从文在一旁也点了点头道:“若是最坏的预测不发生那自然最好,若是发生,我们也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尉迟宝庆无言的点了点头,白修也沉默了下来。
是啊,他们二人说的都不错。
未来究竟如何不可预知,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做好所有的准备而已,不求能救活全部的人,但起码现在不能就这么放弃希望。
“天色已晚,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秦朗看事情该说的已经时候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没什么事了,自己也该回去看看长孙冲那边现在如何了。
虽说很希望小程和李崇义二人能打探出来什么消息,可想想林茜茜虽然对长孙冲百依百顺,可跟西突厥的具体合作却提也不提,便又觉得不太可能。
“秦侯何必着急。”宁从文闻言急忙掀开被子下了床:“秦侯救了我的命,怎么也得让我好好感谢感谢。”
“现在天色已晚,秦侯又是从别处赶回来的,想来应当还未用过晚饭,若是不嫌弃吃食粗陋,用过饭再回去可好?”
他对这个年纪轻轻却一身本事的少年心中可是佩服的紧,更兼被他救了性命,又听了他千里迢迢从长安赶来这里看,只是为了衡州即将到来的大乱,感官便更加好了。
“是啊秦侯。”白修适才还没想到这里,现下听了宁从文的话,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
“天色都这么晚了,还是吃过饭再回去吧,何必急于一时。”
人家为了衡州城四处奔走,又为自己的至交好友寻来解药,自己两人也不过只轻飘飘的道了一声谢而已。
看他出现在刺史府的时间,想必是刚从外面赶回来,到了衡州第一件事便是给刺史送解药,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哪能就这么让人走了!
看着两人一脸诚恳的样子,秦朗实在盛情难却,便含笑点了点头。
再说,他也想跟两人多聊一聊,毕竟宁从文是李二都高看一眼的人,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宁从文相伴在一处为官的白修,人品也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看他答应了下来,宁从文和白修二人俱是大喜。
宁从文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刺史府大大小小的事情本就是白修一手操办,是以这会儿也不等好友多说,直接便向秦朗告了罪,下去找厨房的人安排酒菜。
等宁从文换好了衣服,三人便移步到了饭厅,没多久白修也赶了过来,秦朗与他二人相谈甚欢,只尉迟宝庆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不解其意。
刺史府的下人们手脚也算麻利,没多久便把酒菜端了上来。
自然,这里的吃食若是比起长安自家府里自然是多有不如。
能赶上自家饭菜除了自家开设的天外天和宫里,还有几位叔伯家再无其他,尤其是衡州这般偏远的地方,即便是天外天开放了一部分菜谱,却已然没有传过来。
三人聊的十分投缘,越聊宁从文和白修二人对秦朗便越是惊讶。
莫说普通少年,便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在秦朗这般的年纪,见识也不如他这般的多,对待事情的看法更是令人惊讶。
因为聊的很是投机,这顿饭一吃便吃了一个时辰,要不是宁从文身体有恙不便饮酒,三人结束的时间还要更久。
等到吃完了饭秦朗要走的时候,已是戌时末亥时初了,净街鼓前不久已经敲过,这会儿街上除了巡逻的士兵衙役和更夫,看不到其他身影。
尉迟
双胞胎兄弟仍旧被秦朗留在了刺史府保护宁从文和白修二人,他出了刺史府便直接用轻功赶向之前所住的客栈,打算先和小牛交流下情报,看他可有打探出突厥人的消息来。
谁知他进了小牛的客房,却见一个昭玉宫弟子等在哪里,看见他便忍不住一脸喜悦:“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圣女的心腹,而秦朗虽说是圣女之子却并非昭玉宫人,师兄师弟是没办法叫了,便也只能叫一声少爷。
“牛哥呢?”秦朗有些奇怪的问道。
往常这个时候,小牛都是守在客栈里,以防他有事出来交代自己却不在,晚间从不轻易外出,今日怎的不在?
“牛少爷昨日晚间说是发现了一些异常之人,带着一些弟子出门查探去了,又怕少爷您回来找不到人,便让我守在这里等少爷回来。”
“昨日晚间?”秦朗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是昨晚出去的?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可再一想,小牛可不是小程那等不计后果之人,若真是有什么事,应当不会冲动才是。
“这倒不是。”昭玉宫弟子连忙摇了摇头:“牛少爷与弟子等分批监视那些人,才走了没多久,少爷要让弟子去通知牛少爷回来吗?”
“不必了。”秦朗摇了摇头:“既然他有正事要办,那我明日再找借口出来一趟。”
小牛既然不在客栈,秦朗也就没在这里待着的必要了,出了客栈便直奔林府而去。
他和小程还有李崇义三人并不在一处,往常都是白日见面,现下时间也不早了,说不准他们早就睡下了,自己又何必去打扰。
左右其他事情明日也能问,不必急在一时。
也不知是因为自他混入林府之后一直孜孜不倦与其他弟子打好关系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受长孙冲看重的原因,总之穿宅过院顺利异常。
照例给自己拍了隐身符到长孙冲那边转悠了一圈,用时光流转术把他看了一遍。
他本以为自己应当还看
不出什么,却不料竟然看到长孙冲三日后要出门的事情,瞬间,他眉头便皱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还没把人弄到手,也许是因为长孙冲的不顺从,林茜茜从来不许他出门,哪怕出那个被设下阵法的小院子都不行!
突然之间要带长孙冲出城?若说其中没有什么事情,他可不信!
宁从文病重不治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许多百姓都已开始自发为他祈福,林茜茜一行人不会不知道这个事情。
现在,他愈发肯定衡州城即将到来的动乱与林茜茜有关!
否则为何这般巧合?
据白修之前所说和自己这阵子观察到的,林茜茜一行人在衡州城待了这么久,除了门下弟子经常外出,林茜茜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为何在衡州即将大乱的前夕要出门?
并且透过时光流转术看到的,他们可不是出门游玩,而是似乎要搬离衡州城!
秦朗冷笑一声。
若说放火烧掉官仓,让城中缺粮,莫说百姓家中本就有存粮,城内粮铺也有不少存货,更遑论衡州城还有不少大户人家,家中必定也有不少存粮。
并且,他空间里还有五万斤粮食在,顶上一段时间,足够朝廷得到消息救援。
若说兵灾,有他在,即便再多的突厥士兵来此,也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若是瘟疫,林茜茜就想这么走了?门也没有!
本是打算瞅上一眼便回去休息的,谁知竟然用时光流转术看到了这个画面,秦朗登时便没了睡意,足尖一点便上了房顶,去找宁从文布置阻止林茜茜出衡州一事!
只是很可惜林茜茜不在,否则用时光流转术看一看她,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什么。
之前他请假之后一直在和花如兰斗智斗勇,那时也没想到林茜茜会这么快就有动作,竟是没顾得上来这边看上一眼。
若不是他有时光流转术,说不得还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也不知是不是白修与门房交代过,若是秦朗来了只管把人带进府里不必通报,反正他今日两次
进刺史府,门房都是没有通报,直接把人领了进去。
宁如兰体内的毒虽然解了,可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吃过晚饭秦朗离开之后他便睡下了,只白修还在书房忙活。
看到秦朗过来便有些惊讶:“秦侯不是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朗没说时光流转术,只说自己回去之后其他混入林府的兄弟打探出来,三日后林茜茜一行人要离开衡州城。
白修果真不不亏是跟着宁从文从小小一介县令爬到如今位置的男人,瞬间便跟秦朗想到一块去了。
“若说之前还是猜测,现在便能肯定了,衡州城即将到来的动乱,与林茜茜绝对脱不了干系!”白修面上带着冷笑,斯文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泛着冷意。
衡州城是他和宁从文两人经营了许多年的地方,总算把这里治理的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现如今,衡州城便是他们的家乡了!
这些人如此糟蹋他们二人的心血,想要在他们家乡搞事情,残害他们家乡的亲人,此仇不共戴天!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朗点了点头冷哼一声:“她当我大唐是什么地方?算计完了之后还想抽身而退,算盘未免打的也有些太好了!”
“我过来便是想与你商议一下,怎么把他们留下的事情。”
“我……”白修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的声音响了起来:“白长史,安水县来了人说有急报,求见宁刺史!”
白修与秦朗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刺史身体不好已经歇下了,你让送来安水县急报之人前来见我。”
“是!”管家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一时间屋子里静极了,两人谁也没说话,都在默默等着安水县的急报。
没一会儿,便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管家带着一个面露疲惫之色的衙役走了过来,一见到白长史衙役眼泪忽的便落了下来。
“白长史,安水县发生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