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岛屿如星,吞吐日月,势镇桑田。
要说这祖海之大,波涛无常,谁又能掀起令四海起落的大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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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那四海之央,海神之宫。
近几日的海神岛上青山葱郁,江河奔流,飞禽走兽如织锦,河海鱼虾若绸缎,一草一木无不洋溢着一种欢快的姿态和声音。
而在深海之底,流光溢彩的水晶宫里更是红绸搭台,红烛点阁,彩花遍地,芳香扑鼻,人影如织,忙碌非凡,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难得的喜庆。
唯独一个地方依然冷冷清清。
“小姐,你已经五天没梳妆了,让葵儿帮你梳头把。”
“不用了小葵,心无悦己,又何必容妆。”
“小姐有心事可以说给葵儿听。”
“你一个小丫头,要听什么心事。”
暮成雪苦楚的神情里绽放出一朵微笑。
“嘻嘻......海葵虽然不懂法术,但小姐的心思还是懂几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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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看出什么了?”暮成雪笑着问。
“小姐不愿意嫁给平阳大人。”
“小葵,不要乱说话。”暮成雪脸色一紧,蹙眉道。
小海葵也是没怕,继续道:“平阳大人三番五次来见,小姐都掩门不出,分明是不喜欢他。”
“喜与喜欢又能如何?都解决不了任何事。”
“小姐,你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
这莫名的一句话让暮成雪雪白的俏脸倏地泛起一层绯红,嘴角弯起一丝幸福的微笑,但没停留多久便抹平了。
那些过去的回忆从眼前一幕幕飘过,每一幅图画都充满着简单的快乐,那时候的她与白云生在一起,心里那是么平静,安稳,有依靠。
一念生,万念生。
女人的心里又能藏住多少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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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牢终究没能困住心中炙热的爱,暮成雪玉手轻起,隔起结界,闺房粉帐,侧耳低语,美人将心中的幸福与小海葵倾之一诉。
“哇,小姐,原来你和白公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外面的世界真好。”
“你也这么觉得?”
“是呀,水晶宫漂亮是漂亮,但我还是株海葵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早就看够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
“小姐为什么不跟白公子一起走?”
暮成雪苦笑一声,仿佛风雨后的一朵百合花,向着还未晴朗的天空幽幽道:
“如果我们一起走,便会陷入神域无尽的追杀,到时候不但安定没有,性命也会时刻危在旦夕,我留在这里,起码还能保住他的命。”
“小姐就是为了这个,才答应嫁给平阳大人的吧。”
暮成雪眼眉轻垂,似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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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葵儿有句话想说,但怕给小姐多添愁绪。”
“傻丫头,我现在还怕什么愁绪,你说吧。”
小海葵粉嘟嘟的脸,正色道:“不能跟白公子在一起,或是被神域追杀丢了性命,这些都是小姐的假设,小姐为什么不试着作出另一种决定呢?或许结果不会那么糟。”
“另一种决定......”
暮成雪朱唇轻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中又流出了迷茫的神情。
她扪心自问,自己的确从未泛起一定会和白云生在一起的念头。
从在北荒妖界见到那个人的第一面起,她的潜意识里便一直充斥着宗族使命和长辈教诲,按部就班地完成着每一件事,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自己的幸福,所有的事都不是出于她的决定。
为什么自己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为什么不能坚持自己的选择呢?
一个天大的疑问开始挑战暮成雪心中固若金汤的意志,像是有人在她冰山般的心上敲开了一道裂缝,冰封的雪山开始慢慢瓦解。
“小姐,小姐?”小海葵的低诉惊醒了暮成雪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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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不好,让小姐多心了。”
“没关系葵儿,或许你说的对,我是该为自己选择一次了。”
暮成雪莞尔一笑,仿佛破冰初露的雪莲,洁白动人。
就在此时,一阵躁动的骚乱声从门外传来,沉厚的海螺声荡遍神域,雪儿神色一紧,低声道:“是神武螺号,有人入侵神域!”
小海葵连忙起身开窗看去,水晶宫外的神域里人流穿梭,一队队海神卫正向城心飞速赶去。
海神卫乃神域最精英之部队,它一出动,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难道,是他来了......”
翻滚的尘烟从城心弥漫四散,密密麻麻的人影覆盖在坍塌的神域名楼——宝石轩上空。
这地方是神域最有名的拍卖行,里面藏宝无数,日夜有重兵看守,平时莫说是人,就算是名门望族想进入都不容易,可谓森严之极。
但今日突遭大难,整栋珠光宝气的楼宇已被夷为平地,塌得残垣遍地,楼中之人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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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立刻引起了水晶宫的注意,派出海神卫亲自调查,而凶手的线索也很快暴露了出来。
一名海神卫从废墟中走出,报告道:“农英大人,属下在废墟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哦?在何地?”
农英乃此支海神卫统领,白发飘飘,英俊不凡,修为已臻神营位,一表人才。
“大人请来。”
在侍卫的引领下,农英走进庞然废墟中一条开辟出来的隧道,走入地下,只见隧道两旁躺满了尸体,全都是皮包骨头,无血无肉,死相极为凄惨,像极了一具具千年干尸。
走到隧道尽头,有几根粗硕的石柱还未完全倒下,隐约能看出曾经大殿的样子。
那侍卫道:“大人,这里曾是宝石轩的宝库,死在这里的人都是神域颇有名气的修行者,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全是被一招致命。但身上却无半点伤口,业力血肉全被吞噬,死法非常怪异。”
农英点点头,脸色却愈发浓重和深沉。
宝石轩废墟里所有的死人居然都被夺取了血肉生机,成了一堆堆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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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英走上前,向尸体探出一丝业力,就在雪白的光触碰到死尸的刹那,一团妖异的黑炎忽然从尸体里冲出,撞在农英的业力上,如水灭火焰般消失,震得农英心神倍骇,来不及下命令,直接瞬移离开了地洞。
不消一刻,水晶宫内外出现了一批批形色匆忙的身影。
六大统领分领一支小队各自穿梭在水晶宫里外,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海神卫也大批大批地涌入神域,开始了不动神色的搜查。
“小姐,我刚刚看见黄莺统领带着人挨间查房,好像在找什么人。”
小海葵关上房门,一言一语说得暮成雪更加心神不宁,她心头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距离成为真实只有一步之遥。
“圣女,多有打扰,请见谅。”
而这最后的一步,也在黄莺从暮成雪的房间离开后迈到了眼前。
等搜查的人走远了,暮成雪面前又出现了一个人。
身为神营位的黄莺显然没有发现这个人。
一直呆在这间屋子里的小海葵也没有发觉身边忽然多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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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暮成雪发现了,他在那阵风吹进窗棂的那一霎,便发现了。
小海葵转着一双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这个从未见过人看了很久,越看越觉得眼熟,越觉得从哪里见过。
看了许久,这位不经人事的小海妖才“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惊诧道:
“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