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下去。”
白云生说完和玲珑紧随而入。
没过一会甬道便降到了尽头,两人却四处找不见沧溟的影子。
“吼,吼。”
忽然,一阵熟悉的吼叫传来,白云生抬头一看竟然是他们在山外遇见的黑斑火豺,而这里的黑斑火豺竟然都是三头的。
“白大哥···”
玲珑对此物余惧未消,当即躲在白云生身后拉着他的衣角不放。
白云生右手一抬,刚要手起剑落,那些三头黑斑火豺却全都摇摇尾巴转身离开了。
“嗯?”
见火豺并无敌意,白云生迟疑片刻便恍然明白,这些妖兽可能是有人圈养的,它们现在应该是要带自己去往它们主人那里。
打定主意后,白云生放下长生剑,带着害怕的玲珑跟了过去。
这是一条用琉璃石铺成的冥路。
平整如玉,玉中见影。
路两边的灯盏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十几头黑斑火豺走在前面,路的尽头是一座蓝绿色的殿堂,烽火辉煌,却透着一股阴森幽冷。
白云生和玲珑踏上琉璃石阶,三头黑斑火豺停在了门口,二人便听见一道礼貌的声音传来:
“能进来这里的都是朋友啊。”
殿堂内,一个青发中年人正站在一方石台旁,面带微笑,如沐春风。
石台上刻着一块黑菱石。
他的头发很奇特,青色的发梢处渗着嫣红色,眉心刻着一枚蓝菱印记,普通之极的脸上透着一股俊朗之气。
不过最吸引白云生目光的,是那把黑色妖刀沧溟此刻正浮在神秘人身旁的石台上!
白云生下一眼便认定了此人的身份,遂走上前躬身道:
“在下白云生,特来拜见沧溟兽王!”
毕竟当年在巫云山上沧溟兽魂帮了他大忙,所以他的态度也十分客气。
中年人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笑道:“听说你这位新妖王把倚帝山搅得是天翻地覆。”
白云生出奇地谦虚道:“前辈言重,只是些分内之事罢了。”
“你无需喊我前辈,吾名北山,这把沧溟中的一缕先祖残魂我已觉察,多谢你将它带回来,能够安息故族,想必是先祖最大的心愿。”
北山看着沧溟叹息道。
白云生躬身抱拳,淡定道:“这是在下答应之事,前辈亦勿谢。”
“既然如此,我便不留阁下了,一个时辰后沧溟自会回到你身边。”
北山出人意料地下达了逐客令,让白云生心头微诧,但接着他便听到了北山的传音:
“今夜子时,长右山后望雪坡,恭候大驾。”
白云生压下了心头疑惑,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北山,便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玲珑离开了幻冥兽墓地。
出来的路极为顺畅,因为北山直接用挪移之术,将他们隔空送出了幻冥洞天。
天色已晚,白云生带着玲珑下山找到三角犀牛,二人在山脚下寻了一处山洞当做暂栖之所。
白云生自是无须进食,所幸在租购三角犀牛时,他在城里买酒顺手买了些吃的,让小玲珑不用在这荒山野岭饿肚子。
夜渐深。
长右山彻底变成了一座鬼山。
四周一点动静也没有,寂静得让人心慌意乱。火红色的篝火在山洞里跳跃着,仿佛坠落凡间的一点星光点亮了漆黑的夜。
小玲珑早早便已睡去,白天的生死劫难已经让这个毫无修为的小女孩精疲力尽,一闭眼就熟睡过去。
白云生则在一旁盘膝参悟《地煞心经》。
三角犀牛安静地卧在洞口,这种耐力耐跑的坐骑兽可以几天几夜都不需进食。
子夜很快降临,漆黑的夜空看不见一颗星辰。
白云生悄悄起身,在洞口用业力布下了一个结界,又把三角犀牛赶到洞口守护,才踏上长生剑御风飞去。
半盏茶。
长右山后望雪坡,这里曾是长右山最美的地方,春夏赏花,秋冬慕雪,如今却只有一片凉岑岑的漆黑。
“你很准时。”
白云生刚落地,北山的声音便传来,他们两人站在望雪坡的悬崖峭壁上,风起甘凉。
“北山前辈之邀,在下不敢怠慢。”
白云生延续了白天的礼貌,幻冥洞天中的那尊巨墓依然萦绕在他脑海中,他隐约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大隐秘。
但令白云生意想不到的是,他刚说完,北山便在他面前单膝跪地,恭声道:
“属下沧溟兽族北山,拜见公子!”
“你也是钧天殿的人?”
风云面具遮掩着白云生的惊诧,他一语双关地问道。
“公子,沧溟兽族隶属酆都堂治下,受宗主终生之命看守鬼门关,也一同守护着酆都的木本源支脉。”
北山说到此处眼神忽然一暗,声音变得异常沉重。
白云生一听立即感觉背后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北山很快说出了一个让他无奈又悲愤的消息:
“长右山在四十万年前遭受突袭,整个沧溟兽族几近泯灭,流传至今只余我一人苟活于世。公子在洞天中所见墓地便是整个兽族之墓!而从那以后,木支脉中的封印也随之被毁,到如今几十万年过去,支脉已枯竭溃灭。”
白云生脑海中闪现了幻冥兽墓中的那块黑菱,那应该就是镇守酆都妖域的五大支柱之一。
相同的时间,相同的手法,相同的结局。联想到倚帝山妖域三古族的遭遇,白云生的情绪再次紧张起来。
思索了很久他才问道:“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北山印在血脉中的仇恨一下子烧了起来,咬牙愤恨道:“是一群黑衣杀手,他们的实力很强,据族中文字所载,当时一共有超过一百名的大营位和蓝魄境杀手袭击,不到半个时辰,整座幻冥洞天便已崩溃瓦解。”
“一百名?”
白云生听得顿时头皮发麻,如此强悍的力量放眼天下,到哪里都是碾压之局。
他无法想象江湖上什么势力能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如果是烟雨楼,那么这个推测真的是糟透了。
孤月悬空。
白云生望着悬崖外黑郁郁的山岭,沉重道:“想必长右山的巨变也是木支脉衰弱的缘故吧。”
北山的青瞳中隐晦地闪过一缕悲伤,声音更加低沉:
“不错,木支脉的封印被破坏后,木源气的疯狂流失也带走了长右山的生机。山上的生命开始一天天枯竭,直到今天这副模样,所以世外之人才称这里是被上天诅咒的地方。平时我借鬼门关的鬼气用业力创造出那些黑斑火豺,把它们散在山脉各处当做耳目。”
“一场战争毁了一方生灵,哎···”白云生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悲悯,他道,“那场灾难可有神兽参与?”
北山是个聪明人,很快便嗅到了白云生话后的深意,遂道:“当时只有一群黑衣杀手,并未有其他力量出现。”
白云生也不再多言,只在心里忖道:能被烟雨楼灭掉,当时的幻冥兽族中应该没有灵魄境的妖修,事不宜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思索片刻后,白云生话锋一转对北山道:
“鬼门关可是通往酆都的入口?”
北山点头:“正是,酆都身在鬼海之底,名满天下,却少有人知道其入口。很久以前,鬼王大人又在长右山设下鬼门关,唯有沧溟兽族领路方能通过。”
“从来只有人做鬼,一生难见鬼做人。”
白云生喃喃着一句流传在方圆天地上的谚语,随后声色一冷,道:
“走,去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