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历1627年,大宣王朝奉阳省朝阳府白山县县衙。
在西厢房的一间大厅里,十几名华服少年正聚精会神听讲台上的老者授课。
“圣武大陆幅员辽阔历史悠久,生活着亿兆子民,从首个大一统王朝殷朝开始,至今已有一千六百四十四载。”
“几经王朝迭代及风云变幻,圣武大陆逐渐形成四大势力分庭抗礼的格局,分别为南方的扶洋帝国,西方的秦霜帝国,北方的大金帝国,以及东方的大宣王朝。”
“自太祖皇帝驱逐胡人推翻魏朝起,大宣朝已建国二百七十六余载,共历十六位皇帝,依次为太宗、太祖、天圣、太康、延宁、开泰、咸平、成化、兴武、中兴、永宁、永昌、天安、至德、天佑及当今圣上建德皇帝。”
“我朝历代天子皆勤勉治国以孝治天下,太康皇帝更是开创了太康盛世的万世之基,虽然后来国家历经人祸天灾,但经中兴皇帝励精图治二十年之后,国家实现由乱转治,国力极大增强。”
“可惜好景不长,永康皇帝信用宦官,阉党由此把持朝政祸乱朝纲,国家陷入长达六十年的混乱衰退期,国力也从四大帝国之首滑落到最后,而北方的金人却趁机壮大,新登基的隆多皇帝更是野心勃勃,妄图吞并我八百万平方公里的大好河山!”
“大金本是北方的一支游牧民族,但经过哈赤大帝改革之后,全面仿效我朝的文化制度,并利用与我朝互通商贸之机,大肆购置粮食铁器,经过数十载的厚积薄发,金人国力大增,兵力从不足十万发展到两百余万,先是侵吞我朝塞北四省,夺取了水草肥美的河谷草原,现在又在边关陈兵十万,对我奉阳省虎视眈眈……”
大厅外,一名穿着家丁衣服的俊朗少年也听得津津有味。他叫君昊辰,本来是地球上一名科学院研究生,专修武器研发专业,在一次意外落水中穿越到一个叫圣武大陆的地方,附身于同名同姓的倒霉蛋上。
身体原主人是天佑皇帝跟一个宫女的私生子,因宦官当权厂卫横行,鉴于前几任皇子都莫名中毒而死,为避免被皇后和宦官暗害,建德皇帝在他出生之时,就秘密送给一名大臣收养,后来又因战乱辗转成为沈家的家丁。
君昊辰打破头也没料到,自己会穿越成为一名皇子,而且还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一出生就被送离皇宫,到东北这边塞之地苟且偷生。
君昊辰在感慨老师傅目光如炬洞若观火的同时,也不免为他捏了一把汗。
毕竟大宣朝廷大兴厂卫制度,宦官和内卫遍布天下,暗中监视所有官员的一举一动,紧急情况下,甚至还有先斩后奏之权。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毕竟大宣朝正处内忧外患风漂雨摇之中,内有农民起义狼烟四起,外有强敌环伺重兵压境,而且奉阳省地处大宣朝的东北角,是与金人接壤的最前沿,谅那些内卫宦官也不敢到这来。
更何况这位老师傅还在县衙任师爷,能在这个边陲重镇担此要职,身上没点本事是不可能的。
君昊辰还在回味老师傅刚刚说的一番话,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君昊辰,去给表少爷打一壶热茶过来。”
说话者是一个身材矮胖少了一颗门牙的青年,他衣带上系着一块金光灿灿的腰牌,手中拿着两指大小的皮鞭,眼中充满凶戾之色。
君昊辰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依旧透过窗户落在那老先生身上。
“杜二,要打你自己打。”
听到这番回答,杜二立刻火冒三丈,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摸了摸那块金腰牌厉声喝道,“大胆刁奴,我是沈家的上等家丁,而你只是区区下等杂役,竟敢如此目无尊长,我再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
话音一落,马上有七八名家丁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个个摩拳擦掌目露凶光,恨不得马上将那少年撕成碎片。
“我说你是不是瞎了,没看到我在听课吗?”
此话一出,立时惹来一阵嘲笑。
“我没听错吧?你区区一个下等杂役,有什么资格听县衙师爷讲课。”
“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倒夜壶的时候怎么没见那么起劲。”
“十年前要不是沈老爷一片好心收留了他,现在指不定坟头草都三丈高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杂种,居然还关心起国家大事来,笑死个人!”
“你说谁是孤儿,谁是杂种?”
君昊辰的眼睛忽然闪过一道寒光,这个词是他心里的禁忌,谁敢触碰就要他老命。
被君昊辰这么一瞪,那几个家丁都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似乎很是惧怕这少年的手段。
杜二猛踹了一脚往后退的小厮们,扬起皮鞭指着君昊辰大骂道,“小畜生,不要仗着那个哑巴丑女给你撑腰就不知天高地厚,我们表少爷八面玲珑经商有道,迟早要做沈家的家主,敢与我作对,老子让你连孤儿都做不成……”
话未说完,杜二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还没回过神便听咔嚓一声,紧接着一阵剧痛从手腕迅速遍布全身。
“啊……我的手!”
“断了。”
君昊辰淡淡补上一句,随即照准他的牙门又是一拳。
“啊……我的牙!”
“掉了。”
君昊辰也不跟他废话,抬脚便将其踹到了院子角落的鸡窝里。
“杜哥!”
家丁们连忙跑过去,把矮壮胖子扶起来,个个都龇牙咧嘴怒视着君昊辰,却没一个人敢冲上去。
“废物,一群废物!”
杜二气得连连跺脚,头顶上的鸡毛被震得纷纷落下。
此间的打斗声很快引起大厅诸人的注意,纷纷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个大厅里听课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个个都白白嫩嫩仪表堂堂,见到原来是下人们在闹事,脸上都浮现出鄙夷不满之色。
其中最为明显的,要数一名身材消瘦的青衣少年,他将书本卷握在手中,脸色阴晴不定地瞪视着杜二,“你们几个奴婢在搞什么?不知道今日是元宵佳节,大家都在借此机会聆听张师爷的教诲吗?”
见到自家主子发威,杜二赶忙恭恭敬敬地站好,指了指君昊辰道,“禀报表少爷,小人见您与众位少爷交谈甚欢,怕您口干舌燥身子不适,故而差遣姓君的去盛杯热茶,谁承想这厮非但不应,反而恶拳相向,将小人打成了重伤!”
听完杜二讲述,表少爷脸色顿时阴暗下来,余光悄悄扫了身后的高贵子弟一眼,发现有不少人都在暗地抿嘴偷笑,脸上更加挂不住了。
“君昊辰,难道你不知他是本少爷的亲随人员吗?你这岂不是打本少爷的脸。”
“打的就是你的脸。”
君昊辰依旧处变不惊,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位表少爷从小寄养在沈家,历来嚣张跋扈横行霸道,一直以沈家继承人自居,府里的下人没少被他欺辱,君昊辰早就看其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