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本命灯火光依旧,但是周淑怡却没有苏醒的征兆,就连生机,也没有汇拢的意思。
黑无常瞥了眼窗外,只见东面依旧依稀泛起丝丝鱼白,当即沉喝道:“时辰已到,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不!”
李纯双目充血,气急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喷出,看着母亲泛着蜡黄的脸庞,眼泪登时一三七就下来了。
黑无常勃然大怒,一步踏出,正准备要强行动手,却被白无常拦住了。
“太阳还未出,再给他几分钟。”白无常环抱双臂。
挡在二人身前的农安良艰难吞了口口水,再过几分,李纯若是不能给他母亲续上命,很可能要打起来。
和黑白无常交手啊,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李纯充耳不闻,双手不断掐印,体内的灵气悍然滚动,一个个法印摁了出来,涌入七星续命灯之中。
灯火更加洪亮了,但是周淑怡依旧没有苏醒的征兆。
“母亲!不,我不信,老道明明是这样续命的,为何我不行,我不甘心啊!”
李纯仰头怒吼,血丝已然布满了眼珠,满脸不甘。
“再有两分钟,太阳就要冒头了,日出,你纵使再有道行,也无力回天,我希望你明白,不要阻挠我
们。”
白无常似乎不想和李纯产生什么激烈的矛盾,沉声告诫。
李纯瞥了他一眼,目光阴森且无神,比厉鬼的瞳孔还要骇人。
“操天道、化两仪,生阴阳、转乾坤,应赦令。天罗维网,地阎摩罗,一切灾难化为尘。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撑着最后一口气,李纯爆喝一声,一掌拍在胸口上,口中吐出一口本源灵气。
本源灵气骤然涣散,化为星星点点,涌入七盏玻璃灯中。
“轰~”本源灵气涌入,七星灯的火苗节节拔高,足有20厘米,整个房间火光耀人。
黑白无常脸色沉重,被这火光震得倒退两步,眼中露出惊骇。
不愧是无极道,霸道至极,黑无常内心忌惮起来,若刚才强行动手,激怒了李纯,搏命之下,只怕他也吃不消。
“给我收!”
气息萎靡的李纯,瞥了眼窗外,却见太阳就要冒头,双掌法印出,身躯前倾,骤然喝令。
七星灯的火苗,化身火龙,仿佛被赐予了生命,一点点延伸出来,游走在周淑怡的尸体上。
蓦然,火苗汇聚,凝成一个大大的‘生’字,从天而降,没入周淑怡的胸口,消失不见。
“成了!”紧张得满头大汗的农安良,眼睛光芒暴涨
,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黑白无常也是一脸沉重,目光聚集在周淑怡脸上。
只见周淑怡原本蜡黄的肤色,现在转白,继而慢慢红润。
感受了一下,白无常看向黑无常,苦笑道:“生机汇拢了,咱们走吧。”
“利用献祭之法贿赂北斗,不仅坏了自己功德,还折寿,值得吗?”黑无常脸色也松缓下来,看着李纯叹息问道。
李纯转悲为喜,咧嘴惨笑道:“若换了是你母亲,你觉得呢?”
周淑怡是自己的母亲,赋予自己生命,教导自己做人,拉扯自己长大,为了自己无怨无悔,劳碌半生,她的恩情永世难报。
只要能让母亲好起来,什么损功德折寿,统统不值一提。
黑无常沉默了一会,见得东方太阳冒头,也不说话,扭身离去,白无常迅速跟上。
农安良紧绷的神经,这一刻放松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本来就被何花击伤,还没恢复过来,这几个小时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一放松,差点要昏睡过去。
看着李纯萎靡却又兴奋的脸庞,农安良觉得自己跟对人了,为了母亲,什么都愿意付出的人,他岂能不敬佩。
“妈!”
太阳冒头,母亲眼皮抖动
了一下,李纯急忙伸手将她抱住,低声呼唤。
周淑怡听到儿子熟悉的呼唤声,眼皮慢慢睁开,儿子熟悉的脸庞映入瞳孔,下意识道:“小纯,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轻柔温和的声音涌入耳朵,李纯不争气的哭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大滴大滴往下掉。
周淑怡不知道自己儿子为什么这么伤心,以为他受了什么打击,急忙抓住他的手臂问道:“小纯,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李纯摇了摇头,吸了下鼻子笑道:“没有,妈,儿子就是想您了。”
“傻孩子!”周淑怡摸了摸他的脑袋,突然惊呼道:“坏了,我知道你回来,想给你做红烧肉的,可是太累,就眯了一会,还没做饭呢。”
李纯内心暖烘烘,也不管母亲的惊愕,紧紧抱住她,把脑袋埋入她的脖子间。
经历过和母亲的生死别离,他不敢再松手了,生怕母亲会再次离自己而去。
“好了好了,不哭了,母亲给你做饭去。”坚强的儿子哭得这么悲伤,周淑怡心里也难受,和蔼劝慰着。
半晌过后,李纯才缓和了心境,咧嘴笑道:“妈,您都晕迷了一夜了,虚弱得紧,我给您做饭去。”
“啊,我晕迷了一晚?”
周淑怡左顾右盼,有些回不过神来。
李纯点了点头。
“这杯子是?”周淑怡目光落在七星续命灯闪。
李纯目光一闪,扶着母亲站起来,将她扶到床上,轻声道:“昨夜停电了,家里乌黑麻漆的,我点的。”
“哦。”周淑怡半信半疑点头,扭头看着农安良,和蔼道:“这位是你朋友吧?”
“对,我很好的朋友。”李纯点头,冲农安良咧嘴笑了。
农安良为了自己,孤身差点送命,又帮自己守护母亲尸体,千钧一发的时候,又帮自己挡黑白无常,这份恩情,很重。
“阿姨好,我叫农安良,您叫我小农就成。”农安良早就收好了家伙,恭恭敬敬鞠躬,很安分的问候一声。
周淑怡笑得有些局促,说道:“哎,小农啊,咱家家徒四壁,没有什么能坐的地方,你别见怪。”
“怎么会呢,阿姨您休息,昨晚可差点吓坏李大哥了,您以后可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农安良笑着回应,一想到刚才李纯癫狂的样子,他内心就有点怯怯。
一直以为李纯是一个和颜悦色的大男孩,却没想到还有如此狰狞的一面,不过也是,他母亲是他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李纯癫狂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