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涅这几日总觉心神不宁,这是以往都不曾有过的心境,只是思来想去始终无从头绪,心烦意乱只得归根在这片寂寥的海域。本以为出了大荒,就能肆意畅游,谁知这沧海仿佛没有边际,除了海还是海,甚是无趣,不知还要煎熬多久。
日晒三杆,晴空万里,北溟鲲仿佛有吃不完小鱼干,此时翘着小腿晃晃悠悠,怡然自得享受这片日光浴。羽涅盯着北溟鲲那圆的跟皮球似的肚子,突发奇想这家伙肚子里该不会已经怀孕多年了吧。
似有察觉,北溟鲲转首看向一旁,忽然紧张抱紧自己怀中鱼干,深怕遭此人毒手,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肚子里的水可比自己装的多,还是又黑又坏。
“鲲兄!”
来了,北溟鲲心中咯噔,隐约不妙,但依旧佯装若无其事,镇定自若道“你可以抢,但我不会让你得逞。”
羽涅负手踱步而来,脸上笑容灿烂“你这是什么话,我翩翩君子,举止优雅,什么抢不抢的,再说了,我可对你这发霉腥臭的屎玩意不感兴趣。”
北溟鲲黑着脸,其实并非自己不愿出手教育这货,只是这家伙腹黑手段太多,打不过自己却有一百种方式恶心自己,北溟鲲只得避其锋芒。
“你看你这脸色,难不成真吃了屎不成,也不对啊,先前见你有滋有味的模样很是享受啊。”羽涅不解问道。
北溟鲲死死握紧拳头,这一个大胖小子猛的从地站起,双目猩红,浑身燃起青色火焰包裹在内,嘴角不时作狠状微微抽搐。北溟鲲冷声冷语说道“你再敢说一个屎字,爷爷我弄死你。”
羽涅被这大胖小子突如而来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向后退了一步急急说道“我说一个屎字你就要弄死我,那我要说两个屎字你怎么办?”
北溟鲲一窒,身形微微一顿,这个问题太突然,自己好像还没想过。下一秒,北溟鲲就已捶胸顿足,悔恨交加,忍无可忍便是无需再忍。北溟鲲一拳化作天幕朝羽涅砸下,只是还未触及,视线就已看见那羽涅轻车熟路开始解开裤子,大势之下,毫不慌张,颇有风范。
北溟鲲心中一阵翻江倒海,硬生生收手,泪流满面。
海风随浪阵阵翻腾,羽涅搂着北溟鲲肩膀,两人如那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彼此相依相偎坐在船头。
“颜值尚有凌九泉并驾齐驱,风度上亦有鲲兄伴我同行,这等快事天下罕见,世间少有啊。”
北溟鲲双眼迷茫,惆怅跟着喃喃“天下罕见,世间少有啊。”
“哈哈哈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鲲兄与我不仅无大道相争,甚至与我乃是相生共存。”
北溟鲲打了个哆嗦,惭愧谦虚道“羽老哥气势磅礴,小弟断然不敢高攀,能习得老哥几分气度就已知足。”
两人言语无所顾忌,十分尽兴,羽涅顺势提酒一坛递向北溟鲲道“走一个?”
“不怕老哥笑话,我喝水还行,喝酒真不咋地。”
“无妨,总比墨故渊那小子强吧,那家伙不是不喝,是不会喝,说也奇怪,这几日都不见那小子踪影,难不成把鱼清潺拐跑了?”
“那毛头小子焉能与我等相提并论,我们好好喝酒,管他东南西北个锤子。”北溟鲲气势渐渐凸显,接过酒坛,亦是豪情万丈。
两人互碰畅饮,无拘无束。
“鲲兄好见解,今日方才深知鲲兄性情,以往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那墨故渊连酒都不会喝,还想去追女孩,无疑痴人说梦。”羽涅同其碰了一坛,语气坦然,更多是惋惜之色。
“哼,就凭他?还想追女孩,除非哪家姑娘脑子天天给水进,才会看走了眼,那一个木头疙瘩又犟又楞的,谁挨谁倒霉。”
“说到点上了,来来来,走口大的。”
“大?你...他娘看不起谁呢,直...直接干完”北溟鲲开始吞
吞吐吐,眼神迷离,晃荡着空酒坛搂着羽涅大声囔道继续喝。
羽涅先前心境在此刻烟消云散,寻常买醉千杯不倒,今日算是遇见对手了,羽涅又好奇看了看北溟鲲那肚子,实在难以想象这家伙肚子里到底能装多少东西。
“鲲兄,你这肚子到底有多大啊?”
北溟鲲脸红气喘一把推开羽涅,差点没把这家伙送走。只见北溟鲲两手拍在肚皮上,使劲扇了扇,肚皮翻滚汹涌,大笑道“能装江河日月,可纳四海八荒,更可.....嗝....”话还未说完,却是一股酒气喷涌而下。
羽涅捏着鼻子蹙眉好奇问道“更可如何?”
北溟鲲缓过神,臃肿肥胖的身躯顺势拉过羽涅将他脑袋夹在腋下畅快道“更可吞尽老哥一身精酿酒,拿酒来!”
羽涅使劲拍打北溟鲲,脖子通红,不停咳嗽,心中却是直呼阴沟里翻船,没想到这北溟鲲酒品这么差,喝多了简直比天王老子还猖狂,他娘的到底是真醉还假迷糊,莫不是想趁机勒死老子?
不过那句“更可吞尽老哥一身精酿酒”,倒是有那么一瞬间让羽涅不寒而栗,怎的听上去格外别扭,总觉哪里不对劲。
破军疾行沧海之中,两人把酒言欢,笑谈古今中外,直至山海四经,天外宇宙,皆是两人口中佐酒菜。到了最后几乎就剩二人成了这世间仅有的豪杰,末了,羽涅喟然长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矣。”
北溟鲲有口难言,本想随羽涅也整出两句,奈何底子有限,先前高谈论阔已是消耗不少笔墨,眼下左思右想仍是难以附和羽老哥的心境。
北溟鲲情急,竟是无端生出一股小解冲动,见羽涅气宇不凡,平常更是大将之风,如今自己有幸与其一道修行,岂能丢了羽老哥的面子。当下猛的窜起,顺手开始解开裤头,羽涅见状,兀然又想起那句吞尽老哥一身精酿酒,惊慌错乱大喊道“鲲兄这是作甚!”
“饮酒过多,小解一番,羽老哥一起?”北溟鲲侧头问道。
“这??就在这?”羽涅莫名。
“当然。”北溟鲲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模样。
羽涅嘴角抽搐,讪讪笑了笑,心里忽然觉得日后怕是很难再从这胖子身上占到什么便宜了,如今看他这番趋势,分明就是学着自己摆明不要脸了,真是疏忽,大意了啊。
两人一拍即合,顺势站在了船栏之上,此刻大风渐起,波涛汹涌,天边尽头隐有风云席卷。两人彼此凝视,如那慷慨奔赴之士,深深点了点头,而后齐齐脱下裤子喷洒天地!
“羽老哥,力道不足啊。”
“我去你大爷的,老子还没发力。”
“这!顶风之势还有三丈远,老哥威武。”
“糟糕,风向不对,鲲兄小心!”
“我????你他娘滋我?屎尿都往我身上扣??”
两人百无禁忌,随那海浪一波又一波,世间英雄气概,唯有此间淋漓尽致。
云层翻涌,遮光蔽日,云烟浩荡,如同被人搅碎打散,海上浪风卷过,又清晰无恙。白日晴空,忽有流星横扫天际,朝破军而来。
北溟鲲同羽涅二人大张旗鼓,踏浪迎风畅快,半点不觉身后甲板上已立有几人,依旧为所欲为。
后方站有三人,彼此眼里充满困扰,更多是惊恐和不知所措。
“咳咳”终是有一人再也无法忍受当下局面,不得不假装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前方两人吓了一跳,身形未动,只是回首向着后方张望而去,三男两女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都忘记置身何处,两人如同石化,僵硬麻木。
许久,缓过神的北溟鲲早已收敛,却是突然一声尖叫,指着羽涅大喊道“老哥快收起来,滴裤子上了,滴裤子上了!”
羽涅保持先前那番姿势犹如被人施法定身,后方三人虽未见,却也知道先前两人在此做些什么。眼下见那白衣人行事如此浪荡,半分不知好歹,三人当中唯一那男子就要作势出手教训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混账,却被一旁一袭碧绿色衣衫的女子拉住,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抱歉,打扰二位公子雅兴了。”居中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撇过头,低头轻轻说道,耳根脸颊隐有红霞。
北溟鲲听的一阵青红,这姑娘说话倒是温柔,措辞也无不妥,为何偏偏听着这般刺耳,当下鼻子朝天吼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我这宝船?”
“我们乃长留门下弟子,如今委身屈居你这破船可是看得起你,你这胖子可别给脸不要脸。”此刻那男子居高临下讥讽说道。
身旁,两女子纷纷蹙眉,如今身在海外,不知对方深浅就肆意妄为,难免惹祸上身。果真那大胖小子听闻之后瞬间脸色冰冷,一脚跺在船板,刹那间激涛冲天而起,船身剧晃“混账东西,管你长留短留,今日定叫你把小命留下。”
被羽涅或是饕餮鱼清潺叫成胖子无所谓,其他人喊那就得活该了。
北溟鲲一手作爪状,半空兀然放大向着那男子狠狠抓去,一旁的两人看的心急如焚,光是此人出手刹那引发的异象气势,就知对方修为深浅,哪怕三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青容师姐,怎么办?”鹅黄色衣衫女子有些紧张问道。
被唤作青容的女子恼意看了看那被吓痴的男子,男子名为雁山,乃是长留山掌门入室关门弟子。真不知为何师门会让其跟随自己一同外出磨炼,这一路下来不知闯了多少祸端,前面还能凭借自己师门名威或是自己的修为稳压局面,如今到了这荒无人烟之地的沧海,又有修行千年的猛兽老妖,局面就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眼下看这胖子凌厉手段,似乎完全没把几人当回事。
青容虽有不满,却也不能放任雁山自生自灭,忍痛一番终是从袖口掷出一枚金黄色铃铛向着雁山飞去。铃铛接触入体的一霎那,瞬间化作一座威武壮观的金钟,将雁山牢牢罩在当中。
“雕虫小技,看我砸烂你这破玩意。”北溟鲲大声吼道,接连数拳下去已是让金钟表面布满数道裂痕。
“黄金钟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快走!”青容大声喊道。
趁那北溟鲲挥手之际迅速撤去金钟,雁山颤颤巍巍惊恐不已,在青容的呼喊下倒也回过神,深怕丢了性命一般,一股脑直接向着远方逃窜而去。
“你!”两女子看的怒不可遏,先前为了拖延时间,自己二人可是拼尽全力为其争得一线生机,这家伙倒好,跑的比兔子还快。
两人气笑,身影向着天空拔高而去,抱拳负手朝北溟鲲说道“因长途跋涉至此,未经前辈允许私自擅闯,若有打扰还望前辈见谅,现就速速离开,不扰前辈清修。”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也得问过我答不答应,那小子既然跑了,那么你们就留下来给我当晚餐吧。”北溟鲲许是压抑太久,此刻故作狰狞而上。
青容和那鹅黄色衣衫女子两人皆是惊恐万分,此人气势滔天,且一身凶兽之气毕露无遗,难不成是海底修行千年的大妖?
二人祭起各自法宝,光芒闪耀,然而还未有所动作只觉眼前昏天暗地,不见任何。竟是有一大物遮云掩月从天而降,朝自己二人打压下来。
“青容师姐你快走,莫要管我!”鹅黄色衣衫女子一把推开身旁青容,泪眼朦胧说道。
那青容女子脸色惊慌,情急大喊“落葵!”
北溟鲲大尾当头落下,忽有一道白光闪烁,北溟鲲怔怔呆在原地,好似刚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挠头半响,忽而回过神看向船头,只见那空无一人,不见羽涅踪影。
“羽老哥难道因为先前之事想不开,跳海自尽了?”北溟鲲困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