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各位大人,民女是卿舞坊的舞女,名叫阿莫。”
堂下女子将帷帽取下,露出了一张素净又苍白的脸。
“砰”的一声,一直坐在骄阳公主身边的武鹭青武驸马手中的茶帽竟然掉了下来,而坐一边的骄阳公主锋利的眼神瞪了过去,武鹭青的脸一下子就青了。
“青枫,亲自为武驸马再换一套茶具,就拿我去渠县找人定的那一套!”
“谢……谢国舅大人赏赐……”武鹭青低着头,眼瞳发颤。
那边的骚动,并没有将阿莫的自述打断。
“洛大人,阿莫本是卿舞坊的舞女,只在多日前被掳去,等阿莫醒来,已经在郊外的一个破旧屋子里,和阿莫一起被绑的,还有翠竹姑娘和若娘姑娘。”
“荒唐!小小贱女,你可看清楚了,这是刑部的公堂,你若有半句假话,被打板子甚至丢了小命也未可知啊!”裴方圆一听就不对劲,声色俱厉道。
“裴状师,你这是在威胁这位娘子吗?难不成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裴状师你这是在作甚?还是说裴状师觉得,云大人带来的证人,是扰乱公堂的?”
“满星河,你一个令院都还没有肄业的学生,你少口出狂言!”
“口出狂言说谁?”
“口出狂言说你!”
话语刚毕,裴方圆就看到满星河和尹争争得意的笑容,裴方圆才醒悟自己着了对方的道。
“满星河你……”
“肃静!你们两个状师若不能好好协助本官判案,就都下去吧!”洛永倾一个头两个大,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犯了太岁,一下子竟然来了如此多观案子的人,一个比一个高贵,也不知道继续判案下去,会不会连皇帝陛下都来了。
只要裴方圆不发作,满星河自然也不会咄咄逼人。
“阿莫,你继续说!”
“是,民女当时被绑,身边的两位姑娘也一样害怕不行。这个时候,突然出行了两个黑衣人,他们以我们各自家人性命为威胁,让我们配合他们做一场戏。”
“做戏?做什么戏?”
“那位带头大哥说,等会儿会来一个姑娘,让翠竹在那个姑娘面前佯装要杀我们,只要我们配合就好,事成之后就会放了我们。”
“不到一个时辰,果然来了一个相貌水灵的姑娘,可她还没有说几句话,她就被带头大哥打晕了。然后……然后……”
忆起痛苦的过往,阿莫全身都颤抖起来,头也跟着左右晃动,神色有异。
“阿莫?阿莫?你继续说啊!”
“杀人了!杀人了!他们疯了,他们先是拿着小刀,在我们身上胡乱的划,他们就跟……就跟屠夫在剁肉一样,边笑边折磨我们……翠竹疼得在地上求饶,不,我们三个都在求饶,都在……都在……然后他们就突然刺中了翠竹和若娘的心脏,突然……突然……啊……杀人了,好多血,溅起许多血迹,啊!”
阿莫突然站了起来,抱着自己的头颅,双眼空洞,眼白泛着红。
“来人啊,保护国舅爷,此女已疯了,速速拿下!”骄阳公主大吼着,在外面守着的公主府家奴闻言欲要进来,却被一把从内堂飞出来的刀给拦住了。
是青枫手中的刀,“刑部大堂,谁都不准放肆!”
大理石的青枫大人,武功何等厉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识趣的都不敢上前。
“舅舅,此女疯了!”
云霂继续品着茶水,连眼皮也没有抬。
就在阿莫失控发疯之际,苗大娘从袖口里取出了几枚银针,上前一步,先是点了阿莫的穴道,随即左手抱着阿莫,右手将两根银针准确地插入阿莫的头颅上。
动作又快又干净利索,让人瞠目。
阿莫的情况明显得到了控制,双眼明显恢复了理智。
“好针法啊,真是好针法!”那位仵作申伯情不自禁拍手叫好。
“大人,阿莫姑娘刚刚癔症,说明她所言非虚!从阿莫姑娘所言中,依然可以证明我师妹尹争争是清白的了,是有人存心嫁祸,还请洛大人放了我师妹,寻求真正的放火之人!”
“且慢,洛大人,您刚刚也看到了,阿莫此女疯言疯语,所以她的证词是不能作数的!”
“那她身上的刀痕是可以作证吧?”苗大娘抓着阿莫的手,雪纱下坠,露出了满是刀痕的手臂,一刀一刀,触目惊心。“大人,若我没有猜错,这姑娘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刀痕,且和死去的那两具的刀痕一样!”
“那又怎样?她搞不好是被人收买了,胡说八道,为了给那个丫头开罪!”武鹭青再也坐不住了,吼了起来。
骄阳公主想不到自己那个草包相公,竟然如此的沉不住气,连自己的眼色都不会看!
“哦?此女是我大理石的人山野之外找到的,也是我的人治疗几日,确定人无碍后带来的。武驸马言外之意是我故意找来此女?是我授意她胡说八道?是我在这里帮一个小小女子?武驸马,我实在不明白,我和尹争争这种身份卑微的女子有何关系?武驸马可告知?”
“国舅大人,我……我并不是……”
“武鹭青,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洛大人,你还是继续判案吧……”云霂将青玉茶杯放下,甩了甩衣袖。
“是是,本官听闻在案发现场的确是有第三名受害者的行迹,真是可惜,若那两具尸体还在,便能对比阿莫身上的伤痕,再查一查致命伤,那尹争争被栽赃嫁祸就可以……”
“洛大人,尸体,就在外,左溱,青衫!”满星河朗声道。
左溱和廖青衫一听叫他们的名字,便招呼着北城衙门的兄弟们,将准备好的物证抬上去了。
“这……这不就是那两具尸体吗?怎么回事?”申伯大吼一句。
洛永倾也是一头雾水,“满星河,这是什么意思?”
满星河瞧了一眼神色泰然的云霂,笑了笑,“这叫声东击西,也叫瓮中捉鳖!”
骄阳公主的手,握得更紧了,咬着嘴唇,心绪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