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左溱又问了一句。
“左溱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蜀国三年前出了洪灾和旱灾,陛下特许这五年都不用交贡品,而这鱼子笺是纸中娇贵,过不了冬,每年就只有初春才会有!”廖青衫一提到自己感兴趣的就滔滔不绝,眉飞色舞。
“行,我大概听明白了。蜀国没有进贡,眼下已经是阳春三月,这纸条却是鱼子笺的纸张,那幕后之人,难不成是蜀国之人?”
左溱吃得差不多了,大大的眼睛里写着疑惑。
“不是。”满星河立即否定着,“我记得,上个月替陛下去蜀国作使节拜访,才回来不过几日的那位……”
“你说的是……不会吧……”廖青衫也愣住了,眼瞳里也写满了震惊,说话也结巴了,“我以为我们招惹的只有公主和驸马,想不到还有……”
左溱转动着眼珠子,瞧着廖青衫和满星河,“不是,你们倒是说是谁啊……别吞吞吐吐好不好?真是奇了怪了,到底是几品的大官让你们这两位书生这么的畏首畏尾?”
“几品?”满星河笑了笑,无奈的摇着头,“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马丞相大人!”
站在花宅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的姜文茵,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后退了几步,转头疾步匆忙离开。
左溱轻咳一声,“刚刚姜文茵站在门口,应该是听到我们说的了,不过没听到多少。”
“啊?我们不是怀疑她吗?她又知道重要的情报了?需要现在将她追回么?”廖青衫第一反应是将那重要的证物给藏起来,动作极快。
“是呀,我们都怀疑她,不过满公子和乐游叔选择再相信这个女人一次!”左溱阴阳怪气瞥了满星河一眼,“我不打断,自然有我不打断的道理!”
满星河捏着眉心,“我早就告诉争争,这个案子接不得接不得,现在千头万绪。百梦楼走水,皎月差点灭口,翠竹和若娘死得不明不白,争争还下了大狱,阿莫下落不明,现在还牵扯到了丞相大人……”他又重重地叹叹气,整个人都无力极了。
乐游笑了笑,拍了拍满星河的肩膀,“小伙子,人生还很长,要面对的不如意还有很多,这才到哪儿到哪儿,打起精神来!争争还等着我们!”
满星河勉强逼出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左溱看着乐游叔画得画,有点不悦地抬起头瞥了满星河一眼,嘴角抿了抿。
一夜无眠。
丞相府。
下朝后,司马渐离很少直接就回了府邸。
他刚换下朝服,便要去马场办公事。
刚走到花园中,看着跪着的女子,“这是何人?”
“见过大伯,侄女是姜文茵!”
“姜文茵?哦,你是三弟那个了不起的女儿,连姓氏都要随母性,听说你一意孤行,去了令院当了学生,不靠家里要当女状师,还搬了出来……”司马渐离声音朗润,在春后的院落里,不怒自威。
一直跪着贴着泥土的姜文茵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从缝隙中看到大伯的金丝长靴走了过来,“侄女见过大伯,给大伯请安!”
“看你襦裙都湿透了,昨夜下了下雨,晨起露重,想必你是一早就在这里候着了,先起来吧,我虽然对你的行径大为不耻,却也不是是非不分。”
司马渐离搓着手,看着昔日在自己怀中牙牙学语的小丫头片子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他是丞相,整个家族直系旁支众多,哪里来那么多时间去一一招呼,这是此女太过特别,确实也是有一些才华,在迹国,女子有才,总是会被人高看几分。“说吧,你从不来我府邸,突然来此,可有何事?是你老父亲要逼你嫁人了?还是你遇到了什么麻烦的官司?”
姜文茵咬着唇,盯着眼前这位看似儒雅,却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大伯,这个开国丞相,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臣。“大伯,请恕侄女不孝,胆敢询问大伯,您此前去蜀国,是否带来一些鱼子笺?侄女,侄女想问……”
“大胆!”司马渐离知晓三弟这个闺女心比天高,不会轻易求人,今日跪了几个时辰,还以为是为着什么事情,顿时拂袖冷眼。
“你可知你刚刚说那些话,整个丞相府都会被诛九族的?蜀国大灾,连陛下都灭去了五年进贡,为何老夫就能得到贡品?你这丫头这是变着法子来气你老子,让整个家族都万劫不复?”
“大伯息怒!大伯息怒!”姜文茵拼命地磕着头,“文茵万万不敢诬陷伯父,伯父向来公正严明,又怎么会在乎那点贡品?文茵用词不当,文茵的意思是……会不会大伯您不知道,大伯您身边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若还是如此疯言疯语下去,就继续在这里跪着吧!”
“大伯,此事关系我一同窗好友的性命,这个线索对我真的很重要,求大伯……”
“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老夫是这么闲的人吗?什么人都可以见?来伯你是怎么做管事的?”司马渐离正在气头上,对老管家来伯就是一阵痛骂。
“老爷,那是个卖臭豆腐的……叫乐游。”
清脆的一声响,司马渐离的玉扳指突然就落到了地上,就在姜文茵周边,她抬头,恰好看到司马渐离那张苍白的脸。
“是他?”
来伯点了点头,“老爷,老奴不会看错,虽然苍老了几分,的确是他。”
司马渐离轻咳了一声,调整着自己的嗓子,询问着自己的衣衫,“我的衣服可还周正?没有泥吧?他最是挑剔了。老夫的发鬓……”
“老爷,还是早些去吧,先生看起来应该是有事找您!”
“也是也是……这么多年了……传下去,客厅立即收拾出来,必须一尘不染,吃的喝得,定然是极品,若有差池,都别在我府中做事了!”
姜文茵瞪大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因为这位不可一世的伯父如此兴师动众的迎接一位客人,真的是尹争争的舅舅,那位卖臭豆腐的乐游叔?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