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人的马车太拥挤,这句话,让他一时间明白了太多,原来有些事情他真的做不到,原来有些人他确实无法说服。
看着王语嫣渐渐远行的身影,张九思叹息一声:“好一个王语嫣,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便由你去吧。八个人的马车太拥挤,两个人的人生总别离。”
他缓缓的放下了驴车的帘子,重新恢复了平静,“开车。”
一声清冷的声音下令之后,驴车缓缓的飞了起来,这一次,他不想落地为俗了,他不想低调了,他是帝师,他为什么要低调?
驴车开动之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驴车也从寒酸破旧变得金碧辉煌,变得古朴威严!
张九思静静的看着妖神山渐渐的远离,没有说话。
“大人,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这时候,诸葛明月走到了张九思身边站着,她同样神色肃穆,大概也只有她才明白张九思此时的生气吧,也只有明白,她才站出来,因为上官秋月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知所措。
唯有诸葛明月知道张九思的一些想法。
张九思缓缓的抬头,看着目光炯炯的诸葛明月,缓缓的道:“把天轮回杀了吧!”
这几个字,他说得很平静。
一句话,把天轮回杀了!
让诸葛明月心头一跳,不由得为天轮回默哀,这是帝师第一次说出要杀一个人。
张九思的话落后,一个石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驴车上,一代天骄,注定而死!
这时候,他们才看到了帝师冷血的一念,一念断人生死!
驴车缓缓的行进,张九思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影像,这个影像是石人的视角看到的东西,这一天,石人冲天而降,落到了天轮回的面前!
本来断了腿的天轮回正在张九思走后破口大骂,看到突然出现的石人,不由得一愣。
“石人......不知帝师大人有什么吩咐?”
天轮回有些不解,这个震铄古今的石人怎么在帝师走了回来,这让他很不解,如今他也知道帝师对于王语嫣的态度,从帝师下车一刻就知道了,本来他还想通过王语嫣做文章,却没想到现在石人就来了。
石人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怜悯的看着天轮回,然后伸手一抓,一瞬间,石人就出现在了天轮回的面前,而石人的手,已经抓住了天轮回的心脏!
从石人出手到心脏被抓住,天轮回没有丝毫躲开的机会。或许说他根本躲不开!
“为什么........帝师要杀我!”
天轮回瞪大眼睛,不由得低头看向了胸口,他看到他的身体在石人的力量下开始羽化。
寸寸消失!
他惊悚了起来:“不,不要杀我,帝师大人,我愿意成为你的狗奴才,一辈子的狗奴才!只求你饶我一命啊!!”
只是无论他怎么说,羽化的力量都没有结束!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在这一瞬间,开始消失!开始泯灭!
“因为你这条狗学会了咬人,而且会乱咬,所以我杀了你!只是杜绝你去咬人,哪怕你不敢咬,可你有了这个想法,就足够你死一万次了。”
张九思的声音从石人的口里穿出,让天轮回呆滞在了原地!
天轮回有些茫然的抬头,有些愤怒的回头,他凄惨的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帝师.......你已经不是那个无情的帝师了,你拥有了人间的情,哈哈哈哈!”
“无情的帝师拥有了情,你这是自掘坟墓,本来无懈可击的你,在你拥有了感情一刻,就金身毁灭了!你的不败金身,终于没有了!帝师,我会在轮回看着你失败!”
既然注定必死,天轮回也放肆了一把!
此时他的世界里没有了帝师,没有了敬畏!他嘲讽的看着张九思,眼里有着嘲讽和怜悯!
帝师拥有了情,他还是帝师吗?
堂堂帝师竟然为了一个女子亲自动手去杀他这样的小人物,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天轮回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的灵魂很快就燃烧干净了,他最后的一眼依旧是嘲讽,仿佛在说,帝师,我看着你堕入轮回的一天。
石人那一边,张九思平静的负手而立。
“拥有了情又如何?这天下谁挡我的路,我便杀谁,天下人都挡我的路我便杀天下人!”
“况且谁说无情便能无敌?”
一边的诸葛明月看到张九思如此,不由得叹息一声:“大人,莫非是动了情?”
张九思现在的样子,太像了,因为即便是上官婉儿和张九思有了肌肤之亲,也没见过他如此。
“何为情?喜怒哀乐算不算情?爱恨算不算情?情之一字尚且没有定义。”
“我自然不会对一个女子动情,只不过这里面有多重含义罢了,王语嫣虽然不错,值得我出手的理由无非就是我在与她相处的一段时间获得一段心旷神怡罢了,如今这心旷神怡已经不能再得,我动这情有何用?”
“这世界的阶级从来都压在所有人的头上没不曾消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永远无法相互平视,低头的人总会忍不住要抬头,抬头的人总有一天会坚持不住低下头颅。而抬头低头看到的世界,截然不同,从那时候起两个人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他那么容易动情,何至于对红尘那么无情?何至于对九天神女视而不见?何至于看着亲自培养起来的一个又一个女帝遗憾而终?
他之所以如此做,自然有他做的理由。
只是有些对不起王语嫣罢了。
把王语嫣拉上了这个风口浪尖,以后的王语嫣恐怕再难平静了。
诸葛明月似乎也想明白了这点,明亮的眼睛里有着无奈和复杂,她感慨道:“只怕大人的敌人都会因此制定对策来对付大人。”
她不由得叹息,张九思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还是真的故意卖了一个破绽?
诸葛明月发现自己看不透,或许这一次只是无意之举?
两人在驴车上站着,任由风吹在脸上衣服上,久久无言。
驴车在天上飞,妖神山也不断的远离,直到看不到,而地上那宛如神龙的南召河,也变得渺小。
张九思看着脚下的山河,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