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春巧点点头,又问,“三姑娘,您怎么睡在这儿?”
江锦璨下意识瞧了眼自己所处的位置,微微愣神,她明明坐在书案前抄写经书的,怎么就躺在这儿睡下了?莫非是做晚太困了,她迷迷糊糊的就过来躺下?
她回道:“昨晚困了,迷迷糊糊的就在这儿躺下睡了。”
春巧看她面色不错,应该是昨夜睡得还算好,暗暗放心,恭声道:“那奴婢侍候您洗漱。”
江锦璨颔首,随后回了自己的闺房,洗漱过后,又重新梳妆,才吃早膳。用过早膳,她又前往书房准备忙正事,想着尽快抄写完经书,态度诚恳地跟母亲认错,再求母亲解除禁足,这样她才能去找小叔叔。
然而,当江锦璨到了书房,看到书案上用镇纸压住的一叠用过的纸,瞧最上面的那张,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的字迹,内容是她抄写的经书。
她瞬时愣住,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抄那么多的,难道是昨晚自己迷糊了,把还没用过的纸也放在一起?
江锦璨忙检查一番,发现第一张下面的纸张,全都写过了,没有一张是空白的,瞧着这个量,肯定是写完了,且不是她独自完成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小叔叔昨晚帮她完成的!
小叔叔能模仿她的笔迹,并且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两张纸写着一样的字,就连她自己都难以分辨哪张是自己写的,就更别提母亲是否
能分辨真假了。
看着已抄写完的经文,她心里甜得像是灌了蜜,鼻子却酸酸的,眼里氤氲着泪光。
小叔叔这般疼她。
她昨天不该跟小叔叔闹脾气的,也不该任性,现在春巧和代梅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她自个儿也被禁足半个月、抄写经文,最后大部分都是小叔叔帮她完成的。
春巧见她红着眼圈,泫然欲泣,忙问:“三姑娘,您怎么了?”
“没事。”江锦璨轻轻摇头,片刻又补充一句,“经文已经抄完了。”
春巧诧异,狐疑道:“三姑娘,您的书写速度有那么快?那么多,抄一个晚上都不可能抄完啊。”
江锦璨吸了吸鼻子,把泪意逼退,弯起嘴角笑:“不是我抄的。”
春巧茫然不解,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既然不是三姑娘抄的,那肯定是沈世子抄的,沈世子能模仿三姑娘的字迹,就连夫人都不知道此事。
春巧愕然:“三姑娘,沈世子昨晚何时来的?”
“不知道,但肯定是在我睡着后。”江锦璨摇了摇头,想起自己早上在贵妃榻醒来,肯定不是自己迷迷糊糊躺下的,应该是小叔叔来时发现她趴在书案前睡着了,就把她从书案前的椅子上抱到贵妃榻上睡觉。
春巧替她欢喜,露出笑容:“沈世子肯定是舍不得您受罚,所以悄悄帮您完成了,您拿去交给夫人,再跟夫人认错,夫人会消气的。”
江锦璨沉吟片刻,道:“等傍晚时再
拿过去,现在拿过去,娘估计不太相信。”
傍晚,钱氏看到女儿送来的已抄写好的经文,脸上略显诧异,还认真检查了一番,看到上面都是女儿的字迹,并没有让春巧和代梅帮忙抄写,她心里更加诧异。
以前她罚女儿抄写经文的时候,女儿都是只抄一部分,然后穿插在春巧和代梅所抄写的经文里,好在她面前蒙混过关,她对两个儿子会严格要求,对女儿向来宽容,每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锦璨乖巧认错:“娘,我在抄写经文的时候,都在深刻反省,我知道错了,不该不遵循医嘱的,下回不会再如此了,冰镇西瓜今年内不会再吃,以后也少吃。”
钱氏抬起头,脸上瞧不出情绪,淡淡道:“很好,看样子是知错了,经文没问题,快到晚饭时间了,你还在禁足期间,我就不留你用饭了,你先回瑶光院吧。”
江锦璨有些傻眼:“娘……”
钱氏在她过来时,就已猜到她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哪能顺了她的意?放下手中的经文,沉下脸道:“好了,你不必多言,禁足半个月是板上钉钉的事,即便你去求了你祖母也没用,若再胡搅蛮缠,那就禁足一个月。”
闻言,江锦璨沮丧地低下头,低低地应了声,然后垂头丧气地辞别母亲,带上代梅回瑶光院。
出了正院,代梅低声安抚:“三姑娘,沈世子既然替您抄写经文,想必心里已经
不同您生气了。”
江锦璨闷声闷气道:“但我也想早点见小叔叔,去跟他认个错。”
代梅看她情绪低落,却也爱莫能助,她们主仆出瑶光院的时候,就受到嬷嬷的阻拦,说三姑娘还在禁足期间,不得踏出院门半步,她们说明了来找夫人交抄写的经文,嬷嬷才放行的。
片刻后,代梅忽然灵机一动,提议道:“三姑娘,若不然您写封信,派人送去定国公府给沈世子?”
“我怎么没想到?走,我们赶紧回去。”江锦璨眼神一亮,心情瞬间好转,眉宇间的愁云已烟消云散,迈着轻快的步子回瑶光院。
代梅看到她又重新活泼起来,也放心下来,随她回瑶光院。
江锦璨回到瑶光院就直奔书房,不多时,她就拿着一封信出来,让代梅派个能出去的丫鬟将信送到定国公府给沈延卿。
入夜,沈延卿披星戴月回来。
墨初得知他回来,忙前去寻他,并把江锦璨派人送来的信带上。
沈延卿见了他,问:“何事?”
“世子爷,江三姑娘傍晚时派人送了封信过来,说要给您的。”
墨初言罢,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呈给沈延卿,信封上空白,并没有写谁亲启,说来也奇怪,侯府与国公府离得近,江三姑娘若有事,直接过来便是,小住一头半个月都可以,哪里用得着传信?
沈延卿听罢,柔和了神色,伸手接过薄薄的信封,又问:“送信的人可有说什么没
有?”
墨初如实回答:“送信的丫鬟说,三姑娘曾有言,说世子爷见了信便明白她的意思。”
沈延卿颔了颔首:“你若是无事,那便回吧。”
待墨初走后,沈延卿才拆开信封取出信纸,然而当他心怀好奇展信一瞧,信上却空空如也,一个字儿都没有,上面干干净净的,连个墨点都没有。
他看着空白的信纸,很快了然,抿唇浅笑,眉宇间是缱绻的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