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璨先是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回道:“二叔是知道的,但二婶还不知道,她身体不好,还没敢让她知道。”
江立珩得知母亲尚未知晓此事,暂且松了一口气,母亲体弱多病,受不得刺激,若是知道此事,估计会被刺激得病倒。
因着江锦環的事,原本家人团聚,其乐融融的气氛,也被悲伤所覆盖。
大家也没心思问江立珩夫妻这一年多以来的过得如何,安抚好江锦環,众人才离开春晖堂,江立珩夫妻把江锦環送回她的院子。
江锦環沉浸在悲伤中,整个人失去了神采,她一直压抑着伤痛,把伤痛压在心底,不去想,现在一提起,她的心就难受得紧,如果她早点跟曹明志和离,湘姐儿就不会搭上性命。
陈氏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大姐姐,以后一切都会好的,湘姐儿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可要振作起来。”
江锦環苦涩一笑,眼里泪光潋滟,哽咽道:“我真的好恨,如果当初早点跟曹明志和离就好了,早点和离湘姐儿就还活着。”
见长姐如此,江立珩也后悔不已,如果他能在出海前去见一见大姐姐跟外甥女,就能知道大姐姐在曹家的处境,然后把人带回京城,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但世上没有如果,再如何懊悔也于事无补。
他温声说:“大姐姐,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恶毒的尤氏,还有曹家。”
江锦環沉默了片刻,然后勾起一抹冷笑,缓缓道:“尤氏恶毒,最终她也什么都没得到,死在狱中,只可惜我们家还没动手,就被曹家捷足先登了,我的湘姐儿没了,她也死了,听闻就连她的宇哥儿也因染上恶疾夭折了。”
陈氏听了,只觉大快人心,笑道:“这就是报应,虽然孩子是无辜的,但父母作孽,报应在孩子身上,那孩子投错了胎,摊上这种父母。”
江立珩忽问:“那曹家呢?”
提到曹家的下场,江锦環感觉心中的郁气消散了许多,道:“曹家原本因为有永安侯府做姻亲,有永安侯府做靠山,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两家已决裂,那些人哪会放过曹家?被人寻了错处,已被贬到荒凉之地为官。”
曹家没有好下场,尤氏已死,就连曹明志与尤氏唯一的孩子也已染上恶疾而夭折,他们都得到了报应,这是她唯一觉得欣慰的,只是她的湘姐儿永远了回不来了,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就这样在她怀里没了气息,也没等来大夫的救治。
江立珩听罢,眉宇间的阴霾消散了许多,道:“他们活该,若是没有我们江家,他们曹家能有往日的风光?人心不足蛇吞象,有此下场都是他们的报应。”
江锦環颔了颔首,一脸惆怅道:“二弟,爹年底回京述职,娘也会回来,纸是保不住火的,我真害怕娘知道这件事,她身体不好,会受不住打击。”
陈氏眉头微蹙,心里也担忧着,婆母的身子她是知道的,情绪不能激动,不能受刺激,一激动就能晕厥过去,但事已至此,瞒也瞒不了多久,就算他们家不说,外面的人也会说。
江立珩宽慰道:“大姐姐,只要你好好的,娘就能放心,你还年轻,以后的人生还长着,会遇上对的人,然后相伴一生的。”
江锦環脸色微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微微一笑。她其实不打算再嫁人了,现在在侯府做江家大姑娘就挺好的,侯府也不会容不下她。
须臾,她转移话题:“二弟,二弟妹,你们赶路回来还没有休息过,一定累坏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没事的,你们放心。”
陈氏与江立珩对视一眼,而后颔了颔首,离开了她的院子。
出了院子,陈氏轻叹一声:“真没想到我们离开的一年多里,大姐姐竟然出了这种事,曹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江立珩眉心隆起一道沟壑,愤然道:“以前我看曹明志温文尔雅,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儿。”
“知人面不知人心,谁能想到曹家是这种人?”
陈氏再次轻叹,心里既愤恨又惋惜,她这位大姑子,温柔良善、知书达理,却被这种渣滓给祸害了,温声说:“夫君,我们今年也别外出了,大姐姐现在这样,爹娘又不在家,其他人虽然也是亲人,可怎么也比不上嫡亲弟弟,我们好好陪陪大姐姐吧。”
江立珩颔首:“我正有此意,生意的事交给手底下的人即可。”
陈氏又道:“我们先回去沐浴一番吧,路上风尘仆仆,总感觉浑身脏,没准儿洗个澡能洗白许多。”
闻言,江立珩脚步一顿,侧头看妻子,麦色的肌肤很有光泽,瞧着很健康,可跟一年前是没法比的,一年前妻子皮肤雪白,娇俏可人。当然,也不是说妻子现在不好看,只是各有各的美,他都很喜欢。
见夫君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陈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到京城那么躲貌美的姑娘,顿时感到危机感,忐忑地问:“夫君,我是不是真的很黑?是不是没有以前好看了?”
江立珩不疾不徐道:“好看,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皮肤虽然没有先前白皙,但看起来很有活力,五官也显得更加立体了,她们觉得黑,估计是没看习惯。”
陈氏听了,马上重拾信心,嘴上却道:“但是比很多姑娘都黑,她们的皮肤雪白,吹弹可破,多好看啊。”
江立珩温言软语地哄道:“她们到海上去晒一晒,也是夫人这般肤色,估计她们黑了就变丑了,哪像我夫人,晒黑了都好看。而且,夫人又不是不能白回来,但她们却不可能晒出这种肤色。”
陈氏听着这话,心里欢喜,脸上浮现出笑意,娇嗔道:“就你嘴甜,就知道哄我高兴。”
江立珩神色温柔,搂着妻子的肩膀,柔声说:“为夫不过是实话实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