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公府住了几天,江锦璨才回永安侯府。
她回府的那天,刚好是会试放榜的日子,暂住侯府的郑文彦榜上有名,且还名列前茅,得了会试第八名,如此靠前的名次,很有可能在殿试中更进一步。
古往今来,不少在会试中前十名的士子在殿试中夺得第一名,成为新科状元,郑文彦会是第八名,就算没有得一甲,也是二甲排名靠前的。
一般榜上有名,家中都会设宴庆祝的,郑家没人在京城,所以钱氏做主,设了家宴为郑文彦庆祝。
亲弟弟有出息,作为嫡亲姐姐,郑氏的笑容就没淡过,宴会结束,她又叮嘱了弟弟不能骄傲,要继续努力,殿试没结束前都不可松懈。
郑文彦颔首:“姐,你放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郑氏看他脸色潮红,似有五六分醉意,便没再留他说话,温声说:“你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快回去歇息吧。”
郑文彦再次颔首,辞别姐姐,就回自己的院子,刚没走几步,他听到左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没忍住往声源方向看了一眼,入眼便是少女与丫鬟打闹的场景。
少女娇憨可爱,笑容娇美如三月海棠,让人为之失神。
很快,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感情的事,有缘无分,也就不会有结果,他与江三姑娘家世相当,双方父母也同意,却终究是差了点缘分。
郑氏见状,往小姑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姑子正与丫鬟嬉戏玩闹,这般天真无邪的模样,她见了,也喜欢极了,更别说是男子了,只可惜跟文彦有缘无份。
她先前还担心文彦因小姑子与别人定亲,受了打击会影响会试,但今日会试放榜,她就知道自己杞人忧天了,文彦向来头脑清醒,只要有目标,就不会受别的事干扰。
但,碰上璨璨的事,也可能是用情不够深,文彦对璨璨,估计仅仅是喜欢,没有达到爱的程度,而真正达到爱的程度的那个人,是小叔叔,不顾叔侄的身份登门提亲。
江立琛见妻子一脸失神,快步上前,关切地问:“慧娘,你怎么了?”
郑氏闻声回过神来,轻轻摇头,惋惜不已:“没事,只是看到璨璨天真无邪的模样,心里也喜欢,若是她能做我弟媳妇就好了,只可惜差了点缘分。”
江立琛道:“文彦也很好,他日后会遇上与他两情相悦的姑娘。”
郑氏轻轻点头:“等殿试结束,我娘应该就要给他物色姑娘了,希望他能遇上那个两情相悦的。”
此时,江凌云迈着小短腿过来,伸手拉着郑氏的袖子,道:“娘,云哥儿困了。”说罢,他就打了个哈欠。
郑氏弯下身子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语调温柔地说:“那娘带云哥儿回去休息。”
在她正要抱起儿子的时候,江立琛就已弯下身将儿子抱了起来,“慧娘,我来抱,这小子沉了不少。”
夫君心疼自己累着,郑氏心里欢喜,露出温婉的笑,与夫君一起回院子。
因郑文彦与江锦璨的婚事没成,遗憾的不止郑氏姐弟,还有永安侯江一鸣。
江一鸣躺在床上,夜不能寐,连声叹气。
钱氏以为夫君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大晚上的不睡觉,搁哪儿长吁短叹的,听着夫君一声声叹气,她也睡意全无,整个人都精神了,询问道:“夫君,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江一鸣回道:“没有。”
“那夫君为何叹气?”钱氏又问。
江一鸣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又长叹一声:“为夫以前就觉得文彦这孩子肯定有出息,今日会试放榜,他就名列前茅,得了会试第八名。”
钱氏听了此言,有些不明所以,文彦是儿媳妇娘家的弟弟,也是他们家亲戚,亲戚考了好名次,不应该高兴么,怎么还唉声叹气?
她疑问道:“夫君,文彦考了第八名,你不高兴么?”
江一鸣摇头:“不高兴,高兴不起来。”
钱氏皱着眉头坐起身来,面色不虞瞪着夫君,质问道:“夫君,文彦跟我们家是亲戚,他考了好名次,我们家也跟着沾光,你为何不高兴?难道要让他落榜,遭人笑话你才高兴?”
江一鸣一天,便知道妻子误会了,连忙解释:“夫人莫恼,你误会了,我不高兴是因为如此优秀的男儿,没能成为我的女婿,可惜我就一个女儿,要是再多一个女儿,我也把女儿许配给他了。”
闻言,钱氏就听出了其中的问题,噗嗤一笑:“你这是还不死心啊?嘉懿也很优秀,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高官厚禄,又是定国公府世子。文彦很好,他也不差,他们两个无论谁做了我女婿,我都欢喜,只要我女儿喜欢就好。”
江一鸣轻叹:“夫人,你不懂,为夫这叫意难平。”
钱氏也懒得管他,淡淡道:“行,那你就继续意难平吧,夜深了,我就先睡了。”言罢,便躺了回去,被子一盖,双眼一闭,开始酝酿睡意。
江一鸣:“……”
哎,这世间,竟是无人懂他,连心爱的妻子也不懂他的心情,真难过。
江一鸣这一难过,作为准女婿的沈延卿也跟着难过。
每天散值后,沈延卿准备去找小姑娘,就被准岳父找了,让他陪下棋,准岳父跟朋友聚会,也把他拉上,表面看着是准岳父对他的喜爱,就连跟朋友聚会都不忘带上他。
然而,真相只有沈延卿自己清楚,准岳父这是在防着他,不许他跟璨璨见面,但他也拿准岳父没辙,谁让他要娶人家闺女?准岳父幼稚,他也只能让着。
江一鸣辞别友人,回府的路上,他难得给了沈延卿好脸色,和颜悦色道:“不错,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给我长了不少面子,棋艺又精湛了不少,把他杀个片甲不留。”
沈延卿谦虚道:“江叔叔过奖,今晚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运气好而已?
把人杀个片甲不留是运气好?
江一鸣脸皮子一抽,目光淡淡地睨着他,没好气道:“沈嘉懿,你瞧你,真是虚伪,棋艺好就是棋艺好,还说什么运气好,也不知道我女儿看上你什么了。”
沈延卿无语凝噎:“……”
哎,好女婿难做啊。
他谦虚的时候,准岳父说他虚伪。
他若不谦虚,准岳父又会说他过于自负,都不知道心虚两个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