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
钱老爷和钱老夫人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亲家好相处,每日还有女儿女婿以及外孙陪着,曾外孙子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江锦璨过来的时候,二老正在所在院子正屋隔间的小书房内,她没让丫鬟打搅,自己悄然进去,没想到入眼就是这么一幅画面,刚要张嘴喊他们,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钱老爷坐在书案前提笔书写,钱老夫人站在一旁给他研墨。
明明是头发斑白的老人,却如年轻夫妻一般,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让人不忍打搅。
钱老爷不经意的抬头,眉眼相望间,带着柔情蜜意,年过半百的夫妻,他们的柔情与爱意宛若一樽陈酒,经过岁月的沉淀越发浓郁,绵醇而令人心醉。
俩人似乎沉浸在他们的世界中,没察觉到有人已闯入他们的世界。
江锦璨怔怔地看着他们,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与沈延卿,她与沈延卿暮年之时会不会也如外祖父外祖母这般?他在书写或作画,她在一旁研墨。
片刻后,钱老夫人终于注意到外孙女,见外孙女呆呆怔怔地望着他们,先是一愣,而后绽开笑意,语气和蔼地问:“璨璨,你怎么来了?”
钱老爷闻声,放下毛笔抬头望去,果真就看到外孙女,笑着招手:“璨璨来了啊,快来看看外祖父这字写得如何。”
江锦璨连忙应了声,快步走过去,到了钱老夫人身边停下脚步,低头看书案上墨迹未干的字,她陪长辈抄写过佛经,知道这上面写的是《心经》,外祖母平时也会斋戒礼佛,外祖父抄写佛经也正常。
她看着上面的字迹,只觉赏心悦目,由衷赞赏道:“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妙极了。”
钱老爷很受用地笑了,又轻叹道:“可惜了。”
江锦璨疑问:“可惜什么?”
钱老爷嫌弃道:“你小舅舅那手字就很一般,跟狗爬似的,教了他那么多年,就没得我半分真传。”
江锦璨微愣,旋即笑道:“小舅舅的字也不差,是外祖父您对他要求太高了。”
“你一个不参加科举的小姑娘写的字都比他的好。”钱老爷说着,又抬眼看外孙女,眼神里满是赞赏之色,“还是我外孙女.优秀,你那一手字,可比他们姐弟俩的好看。”
他说的姐弟俩,自然是永安侯夫人钱氏以及钱冠霖。
江锦璨没有反驳,她的字的确比母亲以及小舅舅的好看,但那都是小叔叔的功劳,她自幼喜欢黏着小叔叔,小叔叔在忙的时候,她就在她的小书桌练字、看书,她的字虽然比不上小叔叔,但得了小叔叔几分真传,但在一众闺阁女子里面可是顶尖的存在。
她小舅舅的字也不是丑,很多读书人比起来都不差,但是跟外祖父比起来可差远了,外祖父的书法可是出了名的,求墨宝的人也不少。
钱老夫人嗔他一眼,道:“还不是你这当爹的没耐心?璨璨的字可是嘉懿耐心教导了近十年的成果。”转而又看向外孙女,温声问,“璨璨,你过来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锦璨亲昵地抱着钱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没事,就是想外祖父和外祖母了。”说着,她冲外祖父眨了眨眼,揶揄道,“但是看样子,我好像打搅了您和外祖父。”
钱老夫人脸色一顿,旋即嗔她一眼:“哪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走,陪外祖母出去走走,整日在屋子里对着你外祖父这老头子我也腻了。”
钱老爷愕然失语,一脸委屈地看着妻子,前不久夫人可不是这样说的,夫人跟他说想重温一下年轻时的感觉,于是让他提笔书写,然后在一旁红.袖添香,现在外孙女来了就嫌弃他。
钱老夫人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拉着外孙女出去。
江锦璨走了几步,回头一瞧,就对上外祖父幽怨又委屈的眼神,只能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出了屋子后:“外祖母,您跟外祖父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钱老夫人含笑道:“我与你外祖父只是普通夫妻而已,有什么好羡慕的?”
江锦璨听她说得像是稀松平常的小事,轻轻摇头:“外祖母,一生一世一双人,几十年如一日的感情太难得了,不少人也几十年如一日相敬如宾,可也不妨碍他纳妾,收通房。”
钱老夫人回道:“璨璨,你以后也会与我的外孙女婿如此的。”
江锦璨想到沈延卿,展颜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祖孙俩在花园中闲庭信步,有说有笑的。
此刻,小姑娘正语调轻快地与钱老夫人说着什么,精致明丽的小脸上堆满笑意,若海棠初绽,娇艳动人,一双水润的眼眸漾着光,潋滟生辉,璀璨夺目。
这一幕落在少年眼里,直教人移不开眼。
郑氏正与弟弟说话,发现弟弟没回话,怔怔地望着某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自家小姑子与外祖母,低声揶揄道:“文彦,璨璨是不是漂亮又生动有趣?”
郑文彦下意识点头应声:“嗯。”
下一刻,他反应过来时,登时红了脸,神色不自然地移开眼不再看。
郑氏抿唇笑,对此是乐见其成的,小姑子本就是个讨喜的姑娘,弟弟会喜欢也正常,柔声提醒道:“文彦,虽然我们爹娘与我公公婆婆有意再度结亲,但最主要的还是璨璨点头才行。璨璨的父亲、兄长们以及叔叔们,每一个都是极优秀的人,你也要努力,争取明年春闱取得好名次。”
郑文彦知晓姐姐的意思,三姑娘身边都是优秀的人,见惯了优秀的人,若他不够优秀,哪能得三姑娘喜欢?他脸上闪过一抹赧然,认真回道:“姐,我会努力的。”
郑氏满意一笑,又道:“不过,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平常心对待,全力以赴就好。”
郑文彦轻轻颔首:“姐,我会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