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
沈延卿与傅云峥在书房对酌谈论诗文,俩人都是有才华的人,正讨论得起劲儿,书房门外忽然传来小姑娘的声音,俩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傅云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延卿,见沈延卿下意识侧头看向书房门的方向,还捕捉到沈延卿脸上一闪而逝的期待,然后默默将头转回来。
他见状,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心道:沈嘉懿,你栽了,曾经息怒不形于色的你,现在连喜欢都表现得如此明显,可惜璨璨那丫头不知道,否则你也装不了几天身为长辈的稳重自持。
几息过后,他笑问:“璨璨喊你,怎么不应声?”
沈延卿甩给他一记冷眼,眼神里带着警告,示意他等会儿别乱说话,别出卖自己。
傅云峥瞧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声,又被他剜了眼,这才生生憋住笑意,但肩膀却不可抑制地轻颤着,可见忍得很辛苦。
很快,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股凛冽的寒意从门口闯进来,屋子里的人明显感觉一阵凉嗖嗖的,不过俩人都不是纯粹的文弱书生,都有习过武,这会儿寒意来袭,身子也岿然不动,不像文弱书生会瑟缩一下。
江锦璨站在书房门口往里面瞧,看到屋子里的人,除了心上人之外,还有心上人的好友,此刻正含笑看着自己,她诧异道:“傅叔叔也在?”
傅云峥笑容越发温和,看江锦璨的眼神就跟看弟妹似的,温声说:“璨璨,外面冷,先进来说话。”
江锦璨轻轻摇头,回道:“不了,傅叔叔难得有空来找小叔叔,你们二人也许久没聚一起了,我改天再来找小叔叔,今儿就不打搅你们了。”
若是往昔,傅云峥就让她这么走了,但今日发现了嘉懿的秘密,忽然想看看嘉懿的反应,便道:“不打搅,我们也没什么事,我得了坛好酒,这酒不烈,也不易醉人,璨璨要不要也来两杯?”
他话音落下,沈延卿就冷睨他一眼。
傅云峥只当没察觉到这一记冷眼,依旧态度温和友好地看着江锦璨,眼含期盼,等着她的回应。
有人盛情邀请,江锦璨也不扭捏,反正自己也是能喝点酒的,跟他们俩喝酒自己丝毫不必担心,而她想见的那人却没有发话,想来是怕自己等会儿轻薄他,然后被傅叔叔发现,这人现在躲着自己,生怕自己在熟人面前露馅。
小叔叔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兴奋,她就要看看小叔叔要如何别扭,遂笑着应声:“傅叔叔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她迈步进书房,反手将书房门锁上,然后移步到沈延卿身边坐下。
见沈延卿看着手中的空杯,神色淡淡,沉默不语,她将沈延卿手中的酒杯夺过,调笑道:“小叔叔这是怎么了?瞧你这副表情,可是不欢迎我?”
沈延卿回道:“不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江锦璨又问:“那小叔叔在想什么?”
“没什么。”
沈延卿说罢,拿了个没用过的空杯,给她倒了三分之一小杯的酒,又将下酒的点心都移到她面前,以防她空腹饮酒易醉,还会胃不舒服。
江锦璨瞧他神色淡淡,似乎没什么事,可有觉得他古里古怪的,向傅云峥投去疑问的目光,意在询问。
傅云峥戏谑地觑了眼沈延卿,忽然想要看看他到底有多能忍,笑道:“璨璨,你小叔叔是有点毛病,傅叔叔知道原因,要不要傅叔叔告诉你?”
江锦璨蓦地睁大双眼:“傅叔叔知道?”
沈延卿脸色微变,给自己续了杯酒,淡声道:“我认输了,自罚一杯。”言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状,傅云峥脸露诧异之色,他认识嘉懿那么多年,都没听嘉懿说过认输之类的话,今日因为璨璨,竟然跟自己说认输?啧,真不经逗啊!
江锦璨不明所以,转眼看沈延卿,疑问道:“小叔叔,你是跟傅叔叔打赌什么吗?”
沈延卿“嗯”了一声,而后岔开话题,温声说:“璨璨,试试这酒,你傅叔叔新得的好酒,这酒入口温和,也适合姑娘家喝。”
闻言,江锦璨眼底掠过异色,要知道以前都是她想喝酒,但小叔叔不许她喝,说小孩子不能喝酒,最多只能抿一小口尝尝,现在却主动邀请她喝,总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压下心底的疑惑,端起酒杯嗅了嗅,酒香扑鼻,还夹杂着淡淡的梅花香味,又轻抿了一口,入口甜而不腻,唇齿间香气四溢,过喉感到圆润,下咽后,一股顺着食道热流倾斜而下,暖意弥漫整个腹部,带来一股回甘,且并没有口渴,也不会上头。
的确是好酒,即使她对酒没什么深入的研究,也能感觉这酒不错,跟平常喝的酒相差甚远。
傅云峥见她半眯着眼眸细品,也不知她是不是会品酒,遂好奇地问了句:“璨璨,傅叔叔这酒如何?”
江锦璨放下酒杯,回道:“闻着香,饮一口会口舌生津,有回甘,不轻浮,过喉滑润,是难得的好酒,我今日是有口福了。”
傅云峥诧异了下,而后由衷地赞赏道:“璨璨,你这品鉴水平不错,都说到点子上,不比你小叔叔差。”
江锦璨被夸赞,神色赧然地笑了笑,谦逊道:“都是小叔叔教得好,他以前教过我品酒,姑娘家虽然不常喝酒,但是出席宴会,跟其他女眷呆在一起的时候,多少得会点。”
沈延卿眼里的柔色漾开,勾起一抹与有荣焉的笑,他家璨璨学得不错。
傅云峥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俩人,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看到好友眼底的笑意,冲他揶揄地笑了笑:“原来是小叔叔教的。”
闻言,沈延卿收敛了笑意,可看到身边的小丫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到底是做不到在她面前冷着脸,嘴角又不听话地上扬。
傅云峥瞧他别别扭扭的,心里别提有多欢乐,道:“璨璨多喝点,也就这一坛了。”
江锦璨应了声,这酒好喝,她有兴趣。
然而,沈延卿却眉心突突直跳,别以为他不知道灵筠打的什么注意,虽然这酒不容易醉人,但小丫头酒量尚浅,小酌一点点还行,多喝点怕不是要跟他耍酒疯,沉声道:“小孩子不许喝酒,刚刚尝的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