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璨在方才转身时,心中就已酝酿好应对的话,可转过身后发现对方是昔日好友,面对昔日好友,她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或许是因为曾经真心相交的友情,又或许是因为差点成了一家人。
看到崔玉宛,江锦琇也愣了下,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崔玉宛,崔玉宛回来,许是因为她最近没怎么出门的缘故,也没有收到消息,现在对方盛气凌人的模样,肯定来者不善。
她转眼看自家三妹妹,见自家三妹妹怔愣着,她若有所思,还是先静观其变,省得她一时冲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倒让三妹妹等会儿处于弱势。
崔玉宛见江锦璨怔愣在原地,轻嗤了声,眼底的厌恶之色更甚,迈步向她走过去,含嘲带讽道:“怎么?一年不见,江三姑娘不认识我了?还是说你不敢认识我?”
江锦璨面不改色,淡声回应:“崔四姑娘哪儿的话?今儿来这里的姑娘,有谁不认识崔四姑娘?”
曾经亲切的一声阿玉姐姐,如今淡漠的一声崔四姑娘。
时过境迁,人还是当初的那个人,可她们的友情却早已不再,她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从此陌路。
崔玉宛听着这一声崔四姑娘,微微愣神,想到兄长的死,她呼吸一窒,心中怒意翻涌,冷冷一笑:“我还以为江三姑娘贵人多忘事,把我这个曾经可以成为小姑子的人给忘了。”
说着,她瞥了眼江锦璨,见江锦璨神色镇定自若,心中更是恼怒,恶意嘲弄道:“听说江三姑娘在我哥哥死后,又定了一门亲事,可那冯公子的命格没有江三姑娘硬,又被江三姑娘给克死了。江三姑娘,不是我说你,你若是有点良心就去找个庵堂出家,常伴青灯古佛,接二连三地害无辜的人,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丁佩兰听了这话,神色微顿,下意识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暗自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扯了扯崔玉宛的衣袖,低声道:“阿玉,我们走吧,等会儿有人来看见就不好了。”
“怕什么?”崔玉宛不为所动,冷眼睨着江锦璨,接着道,“我难道还说错了不成?到处祸害人的丧门星,她没死,却死了无辜的人,其实最该死的人就应该是她。”
丁佩兰还想再劝她,可见她一脸怒色,死死瞪着江锦璨,便知劝不动的,只好一边陪着她,一边祈求不要被旁人看见。
曾几何时,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如今却恶语相向,江锦璨心里还是会觉得难受,但也仅仅是难受,并不代表她会懦弱任人欺,她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不是出门让人欺负的出气筒。
崔公子是崔玉宛的嫡亲哥哥,崔公子意外落水身亡,崔玉宛伤心不已,她也可以理解,她作为曾经的未婚妻,当时也是深感痛心,也去寺庙斋戒为崔公子诵经祈福,希望崔公子早日投胎,投个好人家。
但是,她可以理解崔玉宛失去兄长后伤心难过,因为失去兄长暂时迁怒于她,她可以理解并且容忍,可她也是无辜的,若有人一直迁怒与她,永远恶语相向,言语诋毁,她可不会永远忍着。
她稳了稳心神,扯了下自家二姐姐的衣袖,示意二姐姐先别说话,她淡笑着回道:“崔四姑娘,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永远也不知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崔公子的离世乃意外,亦非我所愿,按照崔四姑娘的逻辑,若是跟我定亲意外身亡的就是因我而死,那崔四姑娘呢?”
崔玉宛听得不明所以,下意识反问:“我怎么了?”
江锦璨朱唇轻启,不疾不徐道:“董家公子自幼聪慧,书也读得不错,是出了名的运气好,但与崔四姑娘定亲后,却是霉运不断。走在街上被鸟屎砸中,那日我还有幸看见;吃鱼还被鱼刺卡到喉咙,连夜请大夫;去游湖还被人撞了掉进湖了;走在平地上还能踩着香蕉皮摔了个狗吃屎,被不少同窗好友看笑话,连我都有所耳闻;听闻前些天踩空了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导致你们今年无法按照原定婚期完婚。”
说着,她微微停顿了下,抬眼看崔玉宛的脸色变化,见对方脸色微微僵住,又接着说:“可见,崔四姑娘也是命犯克夫,谁跟崔四姑娘定亲,或者是娶了崔四姑娘,这辈子都会霉运不断。董家公子是走科举之路的,也不知道科考的时候会不会被崔姑娘所影响出什么岔子,日后官运估计也会被崔姑娘影响而霉运不断,难以升迁。”
她语调轻缓地说完这番话,言罢还是一副泰然自若地神情,没有因为先前的诋毁和谩骂露出半分生气,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回敬着昔日的好友。
说这番话时,虽然有点心堵,但她也不后悔说这一番话,她这人素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对她好,她会回报,别人对她不好,她也会回敬过去,总之不会任人欺负了去。
而崔玉宛却被气得面容扭曲,气得浑身发颤,火冒三丈道:“江锦璨,你休得胡说八道污蔑我!”
“污蔑?”江锦璨状似诧异地瞪大双眼,旋即像似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轻笑出声,“那崔四姑娘那般诋毁我,怎么没觉得自己在污蔑我?现在同样了问题,到了崔四姑娘这里,就成了污蔑?”
崔玉宛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一时间也想不出反驳她的话,只能愤恨交织地瞪着她,看她脸带淡笑,真恨不得上前撕了她,克死了三任未婚夫,竟然还笑得出来,跟个没事人似的,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了,哪像她还在继续祸害人?
江锦璨神色淡然地面对她的怒火,朱唇微启,语气淡淡道:“崔四姑娘,我不过是用你对付我的方式,反过来对付你而已,你怎么就生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