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大姑娘和离回家的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毕竟都闹到了官府,传播的速度就加快好几倍。
认识江锦環的人,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替她惋惜的,在闺阁中时,江锦環也是才情上佳的名门贵女,端庄大气,加上出身永安侯府,当年求娶的人也不少,但她最后嫁给曾对其父有恩的曹家。
嫁给曹家是低嫁,但永安侯府曾与曹家有渊源,这也正常,只是没想到江锦環低嫁没得到好的对待,曹公子要宠妾灭妻灭女,纵容宠妾害死江锦環所生的嫡长女,最后小妾还活得好好的,险些逼疯了江锦環。
虽然江锦環有永安侯府这个靠山,成功和离,还将凶手小妾送官府处理,曹家后面也会受到永安侯府的报复,但这个结局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和离回家,还生过孩子的女人,日后再嫁人也难了,便是要嫁,多半也是歪瓜裂枣的,还不如不嫁。
永安侯府就三个姑娘,如今大姑娘和三姑娘多半都要砸在家终老,只剩下二姑娘,但与二姑娘相看过的林家公子传出二姑娘性子彪悍,没有姑娘家该有的温柔,不知这位有点彪悍的二姑娘会花落谁家。
江锦環自然也知晓外面的人在议论什么,她看了眼仍如小时候那般倚在自己身上的三妹妹,嫣红的小嘴一张一翕,喋喋不休地跟她说着京城里近来的事,好叫她熟悉京城如今的状况。
这两日听那些流言蜚语,她已经知道三妹妹的遭遇,没想到她出嫁的这几年,三妹妹竟然背上克夫的名声,好在这丫头心态乐观,不然现在都已经郁郁寡欢了。
江锦璨没听到她回话,抬起头来,就撞上她心疼的眸光,不由一愣,询问道:“大姐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江锦環展露笑意,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继续说,姐姐听着。”
江锦璨虽然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她也是个机灵的姑娘,若有所思就大概猜到她为何好端端心疼自己,遂笑道:“大姐姐,流言蜚语或许会淹死人,可也得看这个被流言攻击的对象处于什么身份,就我的身份,即使不嫁人也能过得好好的,我们江家的姑娘,长大了又不是只有嫁人这条路,又何必杞人忧天?”
江锦環听后愣住,三妹妹乐观的心态,是她该学习的。
不过三妹妹说得对,江家的姑娘,长大了又不是只有嫁人这条路,比如她们的姑祖母,就一生都没有嫁人,因为心爱的未婚夫死在战场上,姑祖母悲痛欲绝,险些殉情,缓过来后就没了另嫁他人的心思,在家里孝顺长辈,帮忙照顾家中的侄子。
而且,她们家男子不纳妾,所以不像别家,嫡子拼搏仕途,庶子打理家业,祖父那辈只得姑祖母与祖父兄妹,所以姑祖母便帮忙打理家业,姑祖母是个能干的,打理家业期间,将侯府的家产扩大了几倍。
后来姑祖母去世,她的龙凤胎弟弟江立珩不喜欢官场,喜欢经商,便从姑祖母手上接下打理家业的担子。
忽然间,她如醍醐灌顶,找到了事情做,反正她没想过嫁人了,也可以帮着家里打理家业,像立珩那样常年往外跑的,她一个姑娘家怕是不行,但可以打理京城的,也算是减轻大伯母和三婶的负担,现在京城是大伯母在管,三婶辅助,若是两位长辈不嫌弃她,她也可以帮忙打下手。
江锦璨又道:“大姐姐,我们的眼睛长在前方,不是长在后脑勺,那就得向前看,嫁不嫁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当然,如果遇上心仪之人,我还是会争取一下的。”
她说着,抬起眼眸望着江锦環的眼睛,语重心长道:“大姐姐也是,先前所嫁非人不是你的错,你还不到双十年华,往后的人生还长着,不能因为这时的挫折就彻底心如死灰。”
“小小年纪,大道理还挺多的。好,大姐姐都记下了。”
江锦環含笑点头,但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嫁人了,做江家的姑娘比做别人家的儿媳妇好太多,她也承认,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实在是没勇气再赌一回了。
江锦璨忽然想起明日同宁安郡主有约,而大姐姐现在闷在家也不是好事,便盛情邀请:“大姐姐,我和二姐姐明日约了盈盈去建业寺上香,你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我记得你喜欢荷花,建业寺有一片荷花池,现在正是荷花开放的时节,那一池荷花想必已开得甚是烂漫。”
闻言,江锦環下意识就想拒绝,她现在没什么心思出门,可对上三妹妹期盼的双眼,怕她担忧自己,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轻轻颔首:“也好,自出嫁后,我就没去过建业寺上香,记得以前我们三姐妹们经常同祖母一起去上香。”
江锦璨瞧她答应出门,心里放松不少,脸上的笑容更甜,语调轻快道:“以后我们三姐妹也可以跟祖母一起去上香,现在祖母几乎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建业寺,下回祖母去的时候,我们也陪她老人家一起去。”
江锦環含笑点头:“好。”
江锦璨抬头往窗外瞧了瞧,日薄西山的时辰,外头被笼罩了一层淡橘色,暖风徐徐从窗户卷进来,室内的人也被吹得颇为舒适,她提议道:“大姐姐,现在夕阳西下,日头不大,我们到院子里走走。”
江锦環知道家中的兄弟姐妹担心她,特别是两个妹妹,时常呆在她身边,想方设法让她心情开朗,所以她并没有拒绝。
永安侯府的后花园很大,栽种了各种名贵花木,一年四季都有花开放,花园里永远不会萧条冷清。
“大姑母!三姑母!”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不必回头,便知身后那人是她们的小侄子江凌云。
江锦環转过身去,看到那胖乎乎,糯米团子似的孩子向她们这边屁颠屁颠的跑来,她神色一顿,脑海中闪过刚学会走路不久的湘姐儿跌跌撞撞向自己跑来的画面,心蓦地一揪,眼眶瞬间就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