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璨目瞪口呆,她一直都觉得父亲是个非常正派的人,是不屑耍这些阴招的,身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父亲监察百官,刚正不阿的形象深入人心。
钱氏也惊诧不已,猛然间想起年轻时,自己有一次被一个醉酒的纨绔子弟当街调戏了,隔天就传出那纨绔子弟在深巷被人打了,且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打他的时候往他头上套上麻袋,现在听到丈夫的话,她总感觉那个纨绔子弟是被她丈夫打的。
江立瑞默默竖起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狡猾。是他草率了,竟然当众殴打,他就该找个没人的地方暗戳戳下手,还避免了很多麻烦。
江一鸣嫌弃地瞥了眼小儿子,言语间都不乏对小儿子的嫌弃:“瞧你这不中用的,先前冯家来闹事,为父还以为你靠谱了,没想到还是不大靠谱。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殴打成这样,那是最愚蠢的做法,等于将把柄递给别人。”
江立瑞惭愧道:“爹教训的是,儿子下次一定改良方法。”
江一鸣瞧他每次都满口答应,最后却没做到,不容置喙道:“去祠堂跪着,今晚的晚饭就别吃了,给为父好好反思,怎么跟你说了那么多次都记不住。”
“爹!”
江锦璨刚要求情,就听得自家父亲道:“璨璨,你若是替他求情,他就不止跪一晚上那么简单。”
闻言,江锦璨张了张嘴,却不敢再出声,她了解父亲的脾气,那是说一不二的,再求情就是坑了四哥。
“璨璨,不用替四哥求情,四哥的确做得不够好。”江立瑞对这个惩罚没意见,说罢还对妹妹眨了眨眼。
江锦璨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今晚偷偷送饭,便轻轻点了点头。
钱氏也没有替小儿子求情,等小儿子离开后,才语重心长地对情绪低落的女儿说:“璨璨,你爹是爱之深,责之切。现在你四哥没做好,只是被父亲责罚,以后他若是没做好,可能会丢了性命,他日后很有可能要上战场的,最忌冲动行事、思虑不周全,行事冲动的性子必须改。”
江锦璨知道父母对两位哥哥都很严厉,低着头没再说话,但还是心疼四哥,等会儿她得送多点好吃的去给四哥。
钱氏拍了拍女儿的手,柔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用晚饭。”
然而,这一顿饭他们也吃得不安生,饭刚吃到一半,就有丫鬟禀报说礼部许侍郎夫妻有急事登门造访,下人怕耽误主子正事,已经把他们夫妻请到前院的客厅等候着。
江一鸣冷哼一声:“我都还没去找他们,他们还敢上门来?”
钱氏脸色也不怎么好,侧头对女儿道:“璨璨,自己慢慢吃,我跟爹去会一会许侍郎夫妻。”
江锦璨夹菜的动作一顿,回道:“娘,您和爹还是吃完再去吧,他们不值得你们饿肚子。”
江一鸣赞同地点了点头:“璨璨说得对,他们不值得,我们先吃完再说。”
这边一家三口在悠哉悠哉地吃着晚饭,客厅里还没吃晚饭就赶来永安侯府讨说法的许侍郎夫妻等得越发不耐烦。
当看到儿子被送回家时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他们心如刀割,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没想到江四郎下手那么狠,竟然往死里打,他们儿子不但受了外伤,还断了几根肋骨,现在连呼吸都是痛的,气若游丝的模样哪有早上出门时的神采奕奕?
都说永安侯府家风极好,教育出来的子女都是品行极佳的,怎么江四郎就如此狠毒?因为发生口角竟把人打成这样。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许侍郎夫妻才等到姗姗而来的江一鸣与钱氏,看到来人面色不虞,夫妻俩愣了下。
江一鸣双目含怒,阔步走到主人家的位置坐下,双目含怒睨着许侍郎夫妻,先发制人:“我还想着明日再登门造访,没想到许侍郎和许夫人就上门了,那正好,我倒要问问两位是如何教育儿子的,你们许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怎么就教育出这么个败类出来?”
许侍郎和许夫人被这话唬住,有了短暂的怔忪。
片刻后,许侍郎也表现出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毫不退缩:“侯爷,年轻人不够沉稳,发生口角实属正常,可令公子未免戾气太重了些,因为几句争执,就把犬子打了个半死,今日侯爷必须给下官一个说法。”
他的儿子虽然不够争气,可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许家的香火,他倒是有几房妾室,可没有一个能生出儿子的,就只有一个给他生了个庶女,所以对这个儿子,他看得比眼珠子都重要。
“发生口角实属正常?”江一鸣半眯起双眼,目光越发凌厉,掷地有声地质问,“许家可真是好教养,令郎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却诋毁小女一介女流,还想逼着小女去尼姑庵过一辈子,这是正常的?我江家的姑娘如何,还轮不到你许家来决定下半生的去留!”
许侍郎被问得脸色煞白,这确实不正常,可儿子并没有说如何诋毁江三姑娘啊。
许夫人理不直气也壮:“便是犬子有错在先,可令公子却险些要了犬子的命,难道侯爷就不打算给个交代?”
“我们给令公子交代,那谁给小女交代?”钱氏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令媛也曾诋毁小女,甚至连小女出门,令媛都骂丢人现眼,我们都不跟你们计较了。如今令郎又说小女不去尼姑庵便是在害人,这些话都是许夫人出自的一双好儿女之口,许夫人可真是教导有方!”
许夫人一愣,旋即反驳:“江夫人,凡事得讲证据,你休要污蔑小女。”
“忠勇侯府大姑娘的生辰宴上,令媛便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还有人证,许夫人是想要现在去找证人?”钱氏回道,过来的时候,璨璨给他们说了在忠勇侯府发生的事,她当时气得不行,许家的一对兄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的都不是人话。
江一鸣也语气强硬,明确跟许侍郎夫妻说:“许侍郎,是你们许家挑事在先,给你们一个交代,那是不可能的,你们若是不服气,便对簿公堂,我倒要让大家看看你们许家的好教养,教育出一双怎么样的儿女。”
他的儿子,就算骂也只有他能骂,因为许家这么个败类,就将儿子交出来给人处置那是不可能的,至于他罚儿子跪祠堂,那是因为儿子屡次不长记性,只能给点教训,让这不肖子好生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