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卿与傅云峥说话间,还不忘用公筷给江锦璨夹菜,把她的小碗堆得满满的,全程都不需要她亲自夹菜。
江锦璨心情完全不受那些闲言碎语影响,小叔叔夹过来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她胃口不错,一直接受小叔叔的投喂。
沈延卿瞧小丫头吃得香,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跟小松鼠似的,他也有了食欲,多吃了几块肉。
江锦璨看到自己的小碗里的菜堆成小山堆,也拿起自己手边的公筷给他夹了块糖醋里脊,“小叔叔也吃。”
“好。”沈延卿放下公筷,执起自己的筷子,将她夹过来的糖醋里脊放进嘴里,细嚼慢噎。
傅云峥看到他们叔侄之间那种说不出的默契,以及温馨,他微微愣神,感觉这种亲密程度似乎早已超过世交叔侄该有的程度。
他首次觉得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嘉懿,江家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男女有别,嘉懿是时候避嫌了,不需要像带孩子似的去哪儿都带着,毕竟不是亲叔侄,如此亲密难免会遭人说闲话。
沈延卿看到好友看着自己欲言又止,下意识看身边埋头苦吃的小丫头,温润的眼眸里染上笑意,道:“灵筠,你有话便说,璨璨又不是外人。”
傅云峥连忙摇头:“没什么,就是见你没吃多少,想问问你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要不要来几道他们的招牌菜?”
江锦璨抬头看沈延卿,十分懂事:“小叔叔,我自己能夹菜的,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没有的事,快吃吧,我只是现在还不怎么饿。”沈延卿说话间,又给江锦璨夹了块鱼肉。
江锦璨“哦”了一声,没有多想,继续埋头吃饭。
傅云峥看着好友娴熟的动作,他又注意到另一个细节,嘉懿每次带着小丫头出来,若是在外吃饭时餐桌上有鱼,都会多要一个小碗,但并不是自己用的,是为了给璨璨挑鱼刺时用的,因为璨璨小时候吃鱼卡过鱼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若是没人帮挑干净鱼刺,是不敢吃鱼的。
随后,他又后知后觉地发现,嘉懿也不是对所有女子不假辞色,在面对璨璨的时候,会十分温柔有耐心,而且有求必应,若是对其他姑娘也有这份耐心,嘉懿现在估计早已娶妻,儿女双全了。
对世交家的小辈如此好,好到已经超出了非亲叔侄该有的程度,这股宠溺劲儿,甚至已经越界了,他再次觉得是该提醒嘉懿避嫌了。
可想到定国公府和永安侯府的关系,小丫头在定国公府甚至还有属于自己的院子,时常在定国公府小住,他又犹豫了,他们两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来往亲密些好像也没什么。
傅云峥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永安侯府的人都放心让孩子跟嘉懿相处,人家只是单纯的叔侄情分,是他多虑了。
用过午膳,三人分道扬镳,傅云峥回家,沈延卿也与江锦璨回国公府。
刚回到定国公府,沈延卿看到迎面而来的府医,当即就想到墨初的伤情,心里不免有点担心,眉心微微蹙起,询问道:“陈大夫,墨初的伤势如何了?”
府医拱手行了一礼,恭声回道:“回世子,墨初公子的伤口恢复得不错,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再好生将养一个多月就能痊愈。”
沈延卿颔了颔首:“那便好,要用最好的药。”
府医恭敬应声。
等府医走后,江锦璨才诧异道:“小叔叔,我记得你身边的墨初武功不错,怎么受伤了?受的还是箭伤。”
沈延卿脸色微顿,随即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的额头,回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乖,去找你叔祖母玩,我去看看墨初。”
江锦璨摸着额头,不满地嘟囔道:“小叔叔,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沈延卿瞧她噘着嘴瞪自己,喜怒哀乐全都摆在脸上,孩子气得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无论你多大年纪,在小叔叔眼里都是孩子,去找你叔祖母,小叔叔没空了,明天再陪你玩。”
江锦璨没应声,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看,脑海中回想起灯会那晚发生的事,那天有人遭遇刺杀,他也在场,现在又听闻墨初受了伤。
江锦璨将所有细节串联起来,福至心灵,事件的来龙去脉瞬间明朗,她蓦地瞪大杏眼,又惊又愕地问:“小叔叔,那天晚上是不是你遭人刺杀?”
沈延卿听后微愣,小丫头不笨,很多事只要她肯认真思考就能发现问题,这回她也没猜错,那天晚上遇刺的人的确是自己,而墨初是代他遭了罪。
见状,江锦璨就知道自己没猜错,此案牵连甚广,那些人肯定急了,所以不惜在天子脚下冒险行刺,在回京的路上,小叔叔肯定也遭遇过不少刺杀,甚至查案过程中都遇险无数次。
沈延卿将她眼里的心疼收入眼底,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神色越发温和,柔声道:“璨璨放心,小叔叔没事,也没有受伤,那些人已经落网,事情都过去了,不会再有危险的。”
江锦璨点了点头,绷紧着小脸,郑重道:“那小叔叔以后也要好好的。”
和煦的阳光下,小姑娘仰着头,白腻的小脸绷紧着,目光也紧紧盯着他,严肃又郑重的模样,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沈延卿抿起嘴角,笑容温柔宠溺:“那是自然,以后还得看璨璨出嫁的,还要给璨璨撑腰,若是受人欺负了,小叔叔就帮你欺负回去。”
“小叔叔真好。”
江锦璨粲然一笑,笑容明艳如三月海棠,潋滟明眸弯成月牙状,眼眸中仿佛藏了星辰大海,夺人心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延卿有了刹那的晃神,下意识地收回目光不再看她,道:“我先去看看墨初,你先去找你叔祖母或者回自己的院子。”
江锦璨脆生生地应了声,然后前往正院去找赵氏。
看她步子欢快,裙摆翩跹,跟无忧无虑的小蝴蝶似的,沈延卿嘴边的笑容缓缓加深,心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会儿阴天一会儿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