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响着竹简翻动的窸窣声,已恢复宁静,曾经刻骨铭心,不能释怀的事就这样过去,即将到来的命运才是一生的主宰。
草长莺飞的季节,到处都是层层冒出来的嫩绿青草,和檐下屋顶停留的莺雀。推开雕出花来的木窗,微风混着青草香迎面而来,檐下屋顶的莺雀飞下,低空掠过落在对面正开出芽的枝头。孟星河靠在窗边手不释卷,箬与便坐在旁边陪着。她眯着眼,微风吹起鬓角掉落的发丝,模样温柔,却双臂交叉环在胸前,永远做好防备。
“又东四百里,至于旄山之尾。其南有谷,曰育遗,凯风自是出。”孟星河手捧着竹简,另一只手探出窗外,微风紧贴着皮肤而过,凉凉的,很舒服。他嘴里念念有词,眼里映着箬与的影子,姣好的睡颜让孟星河莫名的气恼,他是世子,她是侍女,怎么还能他在用功苦读,她在打瞌睡。他悄悄的猫腰靠近,马上就要贴近箬与的脸庞,突然那一下子箬与睁开眼,炯炯有神的眼睛吓得孟星河一激灵。
他赶忙缩回去,尴尬的笑了笑,冲箬与竖起大拇指,“曼姑娘不愧是第一刺客,警惕性真好。”
箬与重新靠回去,眯上眼,回到防御的姿态,“你刚才念的是什么?什么谷?什么风的?”
“其南有谷,曰育遗,多怪鸟,凯风自是出。”孟星河乖乖又念了一遍。
箬与还眯着眼,却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孟星河把手里的竹简放下,又拿出了另一本竹简,展开念道:“就是有一个峡谷,叫做育遗,生长着许多奇怪的鸟,南风就是从这里吹出来的。”
这下箬与睁开了眼,朝孟星河钩了钩手指。孟星河很自觉得把竹简递给她。看她颇有兴趣的样子,他把手伸出窗外,摆了摆,想要把流动的风抓住,“你说南风真的是从育遗谷出来的吗?”
箬与捏着竹简,也望向窗外,“南风是不是从育遗谷出来的我不知道,”她把竹简摊开,手指抚摸着上面的刻痕——育遗,教育的育,遗书的遗,“但是,南方真的有风。”
忽的,风突然大起来,吹得窗扇嘎吱响,箬与把窗合上,愣神了一会儿,转身神色凝重地对孟星河道:“你掩护我,我要离开镇远侯府半天。”
“嗯?”看箬与突然变得严肃的表情,孟星河一时没转过弯来,他十分不解,但也能猜到一定是有了什么事,他点点头,“成。”
屋子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孟星河拿起被箬与扔下的那本竹简,看着上面的字,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只好又放回去。
生命确实让世界变得丰富多彩,生机勃勃,那些奋发的生命让冷冰冰的兵器铺也柔和了许多。悬姐奉命去了吴城,有命兵器铺后院书房里再也没有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箬与一人做在昏暗的屋子里,等着那人上门来。
来的人是释菥,他还是整齐的黑衣,行动上更加干脆利落。“属下参见门主,”他单膝跪下,垂着头,比坐在书桌后的箬与矮下去不少。
“起来吧。”箬与翘着腿,懒散的样子丝毫没有之前在镇远侯府里凝重的感觉。她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朝释菥甩过去,“去查一这个。”
纸张轻飘飘的,飘啊飘还真的飘到了释菥手里,他拿起来一看,满脸的不可置信,“风?”
“蜀鱼国国主姓风氏,查一下蜀鱼国王室那几个姓风的人里有没有跟谷遗育年龄,身形,相貌,修为都差不多的。我要尽快得到答案。”
“是,”释菥把纸条折了折,团成一团,“属下领命。”无火自燃,只是一个小术法,他弯着腰抬着头,“门主,现下蜀鱼国太子风时起就在郢都,我们可以先从他查起。”
“可以,”释菥点点头,“顺便近期谷遗育的行踪也顺便查一下。”
“为何?”释菥震惊,他拧着眉,有所疑问,“难道你怀疑谷遗育和风氏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