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消退,万木出新枝,郢都的冬天像流星划过天际那样短暂。
北方边关传来的都是好消息,王上安心,人民喜乐,镇远侯府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老夫人年迈,眼见医女已经安排上了,孟星河都已经醒了,姚清阳还是那副不理世事,一心只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身子又弱了几分。这下,邓少妃便成了大忙人,成了郢都城里豪门显贵宴会上的座上宾,每天精心打扮一通,欢天喜地的出门,场场落不下她。
过去的阴霾被接连的好消息一扫而散。估计是太高兴了,就连孟星河重新苏醒,邓少妃都没来询问曼珠沙华是怎么回事。她不来,箬与就装作没这回事,可邓少妃不来找她的麻烦,孟星河倒成了麻烦。
在姚清阳的压迫下,孟星河不得不把她留下来。两人相安无事,可却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在孟星河面前,箬与就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无色无味,哪怕她刻意的去讨好。
边关的战事顺利,远方传来消息,只要赢了这一仗,就能收复全部失地,风光的班师回朝。闲暇无事,箬与倚坐在长廊旁,袖子卷起,露出半截玉臂。旁边的绿篱已经长到与长廊边的侧椅栏杆一边高了,她抬起腿,一脚踩在栏杆上,身子微侧,就拽起一片叶子,是翠绿色的完整叶片,不是淡绿色的小小枝丫。阳光已经越发温暖,连池塘里的水都不再冰冷,可孟星河还是像看仇人一样看待她,这样下去不行。随手一抛,轻飘飘的树叶像利剑一样刺入水中。
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千叶离早就与孟星河撇清了关系,现在孟星河都是在书房中自己修行。
箬与翻身而下,朝孟星河的书房疾行而去,衣袂翻飞,耳坠随之而前后摆动。到了门口,她一脚踹开门,强行闯入,飞扬跋扈,来势汹汹,一脸要杀人的模样。
动静过大,孟星河还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她径直朝孟星河走过去,身后的门忽的关上,一挥衣袖,孟星河面前桌上的书本全部哗啦啦的掉了一地。孟星河再次抬起头来,并且瞪了她一眼,面色难看,憋着一口气,想对曼珠沙华破口大骂,或者暴打她一顿,但还是理智占了我上风,所有都被咽进了肚子里,化为行动的是他从位置上站起来,绕到旁边弯下腰。
箬与一个垫步上前,稳稳地掐住他的脖子,使劲一推把孟星河撞在桌子上。
“曼珠沙华,终于忍不住要暴露你的真实目的了吗?”孟星河的后腰被撞得生疼,忍着没叫出声,冷笑着对曼珠沙华说。
“我的目的你猜是什么?”箬与身上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能将人拖入恐惧之中。
也许是经历过了生死,孟星河反而更大胆,“现在这个动作多明显,法场上没杀死我,现在终于忍不住要再次动手了。”
箬与掐住孟星河脖子的手指紧了紧,“如果我想杀你,你还能说出话来?如果我想杀你,我还耗在这里这么些天照顾你?如果我想杀你,你根本就回不了镇远侯府。孟星河,你的命是我给的,我不求你感恩戴德,只求你能,”话到这里,箬与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思索一二不知该怎么形容她跟孟星河的关系。
反倒是孟星河接过话茬:“你想我怎么样?像以前那样傻傻地被你骗吗?从桃林起,到郢都天牢为止,你一次又一次主动找上我的,每次出现你都救我于水火之中,哪怕镇远侯府不会救我,我也相信你会来的。再次被抓回大牢后我想得不是母亲为什么不来看我,而是曼珠沙华什么时候能够出现?”孟星河歇斯底里,眼里却微微泛红,质问道,“你一步步紧逼,让我把你当成重要的人,结果在法场上,你果然出现了,在我眼里你是来救我的英雄,我那时觉得能像你一样,浪迹江湖也挺好的,可是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