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田姜国来犯,谷蝶国连失五城,整个郢都城都沉浸在压抑的氛围里。
清晨的巷子里都是空荡荡,毫无烟火气的,松英巷里各府大门平时都紧闭着,只会零零落落地打开门,出来一两个仆人小厮各扫门前。
镇远侯府的大门早早地敞开,清扫得干干净净,就连马车都备好在门口。邓少妃服侍镇远侯孟今楠穿上了那件久违的铠甲。那身铠甲已经闲置了很久,今日拿出来依旧如新。
邓少妃一路送到门口,镇远侯高大的身形衬得她格外娇小,她搀着孟今楠的胳膊,一手挥着手绢,捏着嗓子道:“这么重要的日子,理应是夫人送您出来的。”
“好了,”孟今楠轻轻拍了两下邓少妃挽住他的手,“星河重伤昏迷,就随她去吧。这府里你多照看着些。”
“是,侯爷。”邓少妃偷偷得抿嘴笑道。
马车行出巷子时,对面巷口的面摊上已经起了炊烟,大锅里冒得白色热气在寒冷的早晨看着就十分暖和。刚煮好的热腾腾的面条被盛出一碗,淋上煮好的羊肉汤汁,被送上了餐桌。
面上了,曼珠沙华冲着老板点点头,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头压得很低,轻轻的吹着刚刚出锅的面条,眼神却斜向外。
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快速的驶离松英巷,没有一个逃过她的眼睛。
日头上来,天气暖和起来,各个巷子里活动的人也多了起来,小摊子上也零星坐了两个人。曼珠沙华换了个位置,跟另一位食客拼成一桌。
那位食客做在她的斜对面,是一位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模样斯斯文文的,吃起东西来也是细嚼慢咽,一看就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虽同坐一桌,两人却没说过一句话,连寒暄都没有。
驶离的马车再次一辆又一辆返回,最后回来的一辆是镇远侯府的马车。马车朝着巷子深处驶去,消失在视野里。那位食客站起身,抖了抖衣袍,正了正发冠,留下面钱,也朝松英巷深处而去。
镇远侯府门前挤满各色各样的马车,到像是卖马车的集市。诏书已下,镇远侯孟今楠获封征北大将军,点兵十万,三日后出征。自大荒时代过后,世事沉浮,朝代更迭,谷蝶国建国不到三百年,已是当今四方大陆上存在最古老的国家。近三百年来,也起过大小战争无数,也经历过国家的更替。战乱之后便是和平,和平年代休养生息,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又爆发战争,最近的一个和平年代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如今硝烟再起,孟家这一曾跟随开国王上四处征战,为谷蝶国建立立下汗马功劳,被封世袭镇远侯的世家贵族,在经历了十几年的沉寂后终于再次迎来了光辉时刻。
来往拜访的都是同朝为官的街坊邻居。自打孟星河苏醒后惹下不少麻烦,为镇远侯府惹来的风雨都随孟今楠出征烟消云散。
前来拜访的有男有女,男性多由镇远侯亲自接见,女性都由邓少妃接待。只有阿房一人步行而来,踏进镇远侯府门口后不受任何人的指,尽量躲开所有人,直奔孟星河的住处而去。
姚清阳才是镇远侯府的女主人,有女眷拜访理应由她接见,现在为了孟星河,她放弃了这一切,把机会都送给了邓少妃。
这里的僻静与院外的热闹喧嚣对比太过明显,就像一个被遗落的世界。孟星河安稳的睡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周边的人都是为他服务。
姚清阳坐在他的床边,一勺一勺地往孟星河的嘴里药喂。孟星河伤了心肺,重伤昏迷,吞咽能力减弱,药汁喂进去,多半都顺着嘴角书来,姚清阳连忙捏着手绢的一角去擦拭干净。碗内的棕褐色药汁减少得十分缓慢,姚清阳却十分有耐心,温柔地将孟星河照顾得很好。
一碗药一碗药的喂进去,孟星河也不见有什么好转,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双眼紧闭,除了剩下的那口气之外毫无生气。阿房直愣愣地站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看着姚清阳尽心尽力地照顾孟星河,眼里只有他一人,“夫人这样做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