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个月,小兔子就已经好全了。洛锡给它洗了澡,原本灰白灰白的小兔子毛发竟然是纯白的,腹部一直以为是鲜血染红的印记,没想到这只小兔子腹部的毛发本就是绯红的。洛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兔子,顿时生了喜爱之情。
洛锡又给大黄狗洗了个澡,在春阳里,接的热水,温度应当不会凉,可能是这一个月生活质量变好了一些,原本还有些营养不良的它现在丰腴了许多,看上去更有阳刚之气了。
这都是自己和苑林嫂的功劳啊,洛锡看到这两个小东西现在健健康康的,一股自信感油然而生。
以后养孩子也不会比这更难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莫名其妙想到了宁梓烨。
这都三年过去了,应当也娶妻生子了。
等到小兔子能下地的时候,洛锡才发现它的脚有点跛,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落下的伤病,现在已经定型,治不好了。
小可怜。
按照洛锡原本的意愿,是等到天气再暖些,就将两个小家伙放生。
奇怪的是,兔子是圈养动物,喜欢到处乱跑,这只小兔子却不是,每天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卧在自己的窝里,只有洛锡回来时才会挪窝,一撅一拐地冲着洛锡跑来。黄狗也是,惯会逗人开心,每天呼哧呼哧地忙前忙后,洛锡得闲的时候就叼着球让洛锡陪他玩。
洛锡闲来无事也爱训练它,把它当成自己的士兵一样。
有一天,同村的阿婆来看病,苑林嫂去至善堂看诊,家中有草药要翻晒,洛锡便留在家中。
好在大病小热洛锡已经完全熟练了,街坊邻里至善堂的病人也都信任她。
阿婆看见院子里的两个小动物阿婆逗黄狗,让它站让它坐,这些洛锡一直引以为傲的才能阿婆也一直夸赞:“这畜生真是聪明得紧。”这么一句无心的话,洛锡原本低垂的眼睛突然抬了起来,看了一眼阿婆,然后又看了一眼黄狗,黄狗前爪交叠在一起,咧着嘴发出哈赤哈赤的声音,后爪紧紧抓在地上,摇着尾巴。
她知道他是牲畜,但是从没有这样说过他。
眼前的这个小东西在讨好他们,讨好他们所有人,讨好她和苑林嫂,以求得庇佑。
洛锡给阿婆抓了药,叮嘱了几句,送她走了一里路。洛锡折返的时候看见黄狗趴在地面上,表情忧郁。
洛锡走过去,黄狗看见了后露出了刚刚阿婆逗他时的那个表情,洛锡忍不住摸了摸它:“小傻瓜。”
苑林嫂回来以后,洛锡便请求将这两个小东西留下来。
得到苑林嫂默许之后,洛锡便想着给两个小家伙取名字。
小兔子是在杂草堆里捡到的,就叫青芜。大黄狗忠肝义胆,借用木兰辞里的一句话: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就叫铁衣。
苑林嫂知道后,笑得直不起腰。
说着名字取得随便吧,好像又有道理在,说取得好吧,又觉得过于随便。
不过她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了,对这些也没有要求,便由着她了。
这天,苑林嫂和洛锡去至善堂,又撞见了先前向洛锡求亲的男子,洛锡倒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意思,那男子反而一脸羞赧。
“可是生病了?”洛锡率先问道。
“不曾,只是家中亲戚前段时间生病,家中的药用完了,特来抓药,没想到能遇见姜宁姑娘。”
洛锡了然,让药童领着他去抓药,然后自己又接着看诊。
那男子回过头又看了几眼洛锡,差点撞到柱子上,药童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看着他的眼神便明了。
“姜宁可是我们至善堂的招牌,长得漂亮不说,学了三年医术都可以独自看诊又有天赋,听苑林嫂说,最近提亲的人都要踏破她们家门槛了呢。”因为常年见面,至善堂的人多少都会一点手语。
那男子听完药童的话,有点失落。虽说如此,他还以为像姜宁这种整日抛头露面的女子没什么人喜欢呢。
到了下午,天色微变,洛锡的伤口隐隐作痛,便猜想要下雨了,想着家里还有晾在院子里的草药,给苑林嫂说了一声买了一把伞便先回去了。
走在半路就已经乌云密布,感觉雨水下一秒就要倾盆而来,洛锡不得不加快前进的步伐。
那么多药材晒在院子里,要是淋湿了,就太对不起苑林嫂的辛苦了。
过了一炷香,雨水就开始滴滴答答落下来,洛锡一路小跑回去,山路上开始散发泥土的气息。
洛锡绕过拐角,离家还有三丈远的样子,一抬眼发现院子里的药材都被搬到了屋檐下,硕大的院子里只有两颗槐树在摇摇晃晃。
难道是路过做农活的阿公阿婆看到下雨帮忙搬进去了?
洛锡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铁衣不在门口,若是以往,一定会在门口守着,摇晃着尾巴向自己跑来。
今天不见踪影,只有一个原因,跑到树林里去了。铁衣经常会往洛锡当初救了它们的那个地方跑,好像在等谁。
洛锡脚步放缓,药材既然已经收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便亦步亦趋地向院子走去。
可能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习惯,明明安静无虞的院子,寻常的下雨天,洛锡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一看就知道来人至少有六七人。
是患者?还是她的身份被识破?
洛锡环顾四周,将靠在角落的扫帚拿在手里,向堂屋走去。
不管屋里的是谁,她的好日子估计是要到头了。
洛锡走在门口,却发现门锁还是好好的,一点也没有破坏的痕迹。
难道地上的脚印只是乡村邻里帮忙收拾药材留下的?收完了就走了?是自己多心了?
洛锡将门锁拿在手里看了看,没有多余的痕迹,心里松了一口气。打开门,将药材都搬到了药房里,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洛锡正在药房里查看这些药有没有被淋湿,还好收得及时,一点雨也没有受到。
正想着,就听见屋外有声响,看着时间以为是苑林嫂回来了,便没有出去看。
直到刀剑晃动的声音传到了洛锡的耳朵里,步伐轻而有力,气息缓而沉稳,一听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洛锡就说今天从回来开始就透着一股怪异,原来真是要出事了。
洛锡操起药房里的一根竹棍,又找了一点可以防身的药粉便走了出去。
虽说没有几个人能打赢自己,但毕竟三年没练了,生疏也是肯定的,万一出事了,也方便逃跑。
洛锡走了出去,药房在主屋右侧的厢房,洛锡透过门缝只看见了五六个穿着布衣的男子背对着自己,站姿挺立。五六个人而已,不足为惧。
洛锡走了出去,那群人听见背后传来声响,火速转头。洛锡这才看见为首还有一人,带着帷帽负手而立,身高八尺,身姿屹立。转过身来时也只能隐隐看见脸型的轮廓。
一手玩弄着手上的扳指,一手背在身后。墨蓝内衬加上一身浅白色潇湘竹印纹,周身金丝滚边,衣服面料流畅,即使鞋上沾染了泥土全身还是不见一点狼狈,黑色龙盘腰带多少有了点陌生人如玉的意思。一看就是权贵人家。
洛锡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贵气的人了。
洛锡看了一眼他旁边的那人,附立在侧,应当是左右手无疑。
嗯~也是个非富即贵的主儿,身上的绸缎简直贵气逼人。
等等......这人,是不是有一点熟悉?
这人是不是叫......慕枳?
那面前这人......是......
正想到这里,那人突然摘下帷帽。头带牡丹垂冠,红宝石镶入其中做点缀,再往下,就是一张有点熟悉又好像很陌生的脸。
“姜宁,你叫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