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歌追上叶楚怜,到也不是他贪恋美色想要调戏姑娘——说真的,刚才那位姑娘都比她貌美。
他之所以注意叶楚怜,是因为觉得她熟悉,这种熟悉来自于她行走的步伐和仪态。
叶楚怜从回来以后接触的都是朝夕相处的人,再加上她到现在还只有十一岁,所以哪怕是晋南和岑裕,时间久了也是感觉不出异样的。
但沈云歌不一样,他有很久没见过叶楚怜了,准确说他对小师妹的印象还是个小娃娃,而他们师出同门,举手投足的习惯中必然会有相像的地方。
那是刻进神魂的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
“仙长,我们应该不顺路。”
叶楚怜想尽量离沈云歌远一点,免得被他记住什么,等将来他回去以后不好解释。
“四处游历,只要我想,就一定是顺路的。”沈云歌还认真回答了叶楚怜的拒绝,“还不知道仙子的芳名,在下……”
“萍水相逢,还是不知道的好。”叶楚怜打断沈云歌,“我与仙长必然是不同路,告辞。”
说完叶楚怜便转弯加速,对待沈云歌就不能顺着他,不然他会牵着人走进他挖好的坑里。
“诶……”
叶楚怜转弯的突然,沈云歌一时便落后许多,他看着那明明哪里都陌生,却偏偏有种莫名熟悉的背影,忽然便不追了。
“出来这么些年,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也好好瞧瞧,这是哪家的。”
沈云歌端着手,他在外多年可能会不认识,但他家大师兄应该不至于。再者说,这人多半和剑仙门是有关系的,即便她没有出手,但仅仅是御剑和身形都和他的很想。
这些叶楚怜没办法改,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她出生便是剑仙门的小师妹,之后成了九长老,她所有的本事都是晋南教的,就算是她自己参悟,也都是在剑仙门的功法之上做的更改。
她的根基是剑仙门,根本就不可能更改成别家的样子。
也不知道沈云歌看出来多少,叶楚怜只能庆幸他没有跟过来,至少短期内没有人添乱,她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沈云歌就像是赶路的插曲,余下的几天便只有叶楚怜一个人,不过她释放的修为摆在那里,没有人会不自量力的去招惹她。
从剑仙门一路到了雪原外的森林,叶楚怜用了足足七日,为了对付魔卵,她保存了体力,所以有些慢了。
这边临近魔族,几乎是没有人来的,为免浪费灵力,她换回了衣服,变回原本的样子。
森林里布满瘴气,能见度极低,从外面看过去没多远就是一片白色。
瘴气有毒,叶楚怜拿出解毒的丹药服下,然后为了保险,还将灵力附着在身上,以此隔开瘴气。
五岁回来,到如今六年时间,她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只要除掉魔卵,岑诺就不会走上入魔这条路,也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然而对岑裕来说,未来好不好,有没有好的前途都不重要,哪怕一辈子无人知晓,哪怕没有那些旁人羡慕的成就,只要不走到入魔这一步就行。
或许会有人说他没出息,会说他胸无大志,说他修行路上没有心怀天下。
可凭什么他被逼迫被算计,甚至让叶楚怜被迫清理门户后,还要心怀天下?
又为什么在经历过一切又死过一次后,他还要去争那些已经看淡了的东西?
他曾经和普通人一样去在乎那些东西,也会说什么天下苍生,他更是做到了大家都想做到的事情,但之后呢?
他被算计入魔,曾经那些笑脸变成了声讨,到最后他被迫叛出剑仙门,躲进了雪原。
可即便是他杀了那些算计他害他的人,也解决不了他入魔的这件事,因为他不可能杀掉所有人,而这些人却可以逼叶楚怜清理门户。
仇他报过了,除非是还有没能查出来的幕后之人,否则就是逼迫他们的“天下”人,所以要他怎么报仇,又凭什么要他心怀天下。
那些人们在乎的东西岑裕都争过,可当归云剑贯穿身体的时候,他拥有的也只有那颗被贯穿的心脏罢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清清白白的活着,陪在叶楚怜身边,哪怕未来和她在一起的不是他也无所谓。
要做到这样并不容易,即便可以逃过曾经的算计,也难免会有别的差错,所以为了百分百没有差错的结果,岑裕只能剑走偏锋。
如果身体里没有一点入魔的可能呢?
都说邪念使人入魔,可那些入了魔的圣人也是存在的,况且心里的想法是虚物,并不能真的让人被魔气侵袭。
入魔之后,岑裕专门研究过,其实“魔”存在于每个人身上,所谓邪念只是它的一种物化,而入魔是魔气趁机和人身上原有的“魔”相融合。
就像人都有邪念一般,他们体内都有“魔”的存在,所以只要从根本上除掉体内的“魔”,便是泡在魔族身边也不会入魔。
只有这样,才是真的不会入魔的。
不过想要根除体内的“魔”,需要在筑基之前,这时候修为太低,“魔”的根基同样很弱,如果成功到了筑基期,“魔”的根就扎得深了。
这世上的确有根除“魔”的邪门功法,因为太过邪门,岑裕估计叶楚怜都不知道,而且风险不小。
岑裕和叶楚怜朝夕相处,就像她无法找到机会做些什么一样,他也不能去做这些尝试,现在她跑了,他也就有时间了。
如今也正是最好的机会,妖族的到来让他们的课业放松,岑裕找借口拒绝了方青的邀约,然后独自一人留在归云峰。
“也只有这个机会了,再不济也不会死,一个月时间足够了。”
就算是受伤,等叶楚怜回来的时候他也能掩盖好一切,然后用最好的样子迎接她。
岑裕深呼吸,关门之前对着归云峰的天空发了会呆,然后才关上门准备进行尝试。
天空万里无云,是个很好的天气,只是在岑裕关门的那一刻,似乎出现了点点波纹,转瞬即逝,快到根本无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