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酒楼都安静下来。
自从刘磊被打飞开始,两层楼的客人便注意到了下边的动静,凑近一看,方知吵闹的两边是铁拳门与飞沙派。这两家乃丰安镇的中流武馆。
丰安镇经济发达,武馆不少,除却官府设定的学府,还有九家私人武馆,铁拳门和飞沙派位于中流,实力相当,经常会攀比,吵闹也是常事。此刻吵架的双方,为首的便是两家武馆的教头,一个叫刘磊,另一个叫张鲁之。
众多看客见刘磊被一拳打飞,便知道此事不会善了,都准备看热闹,直到一个左脸有疤的少年一步踏出,众看客一下就更加感兴趣了,作为铁拳门的教头,张鲁之对付小小一少年,无疑跟捏柿子一样简单,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在等着看这少年倒霉,好好长个记性。
结果……
没有人想到,张鲁之竟被化解了攻势,一时许多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所见,哪怕飞沙派的刘磊和诸多年轻弟子,同样目瞪口呆,吃惊不已,打飞刘磊教头的张鲁之,居然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打退了!
“这小子不简单!”
包括张鲁之自己也眸光一闪,紧紧盯着少年,余光看了左肩一眼,仍隐隐作痛,他心中后怕:“这小子先我一招,若非他有意留手,我这条手臂绝对废了!”
他眼眸一低,看到少年左脸的疤痕和布满纱布的手,有了个猜测:“这少年多半是游历至此,或许还是哪家武馆的首席弟子或是教头,脸上的刀痕意味着他与其他人争斗过,手上的纱布肯定是练掌时伤到了……”
无人知道,此刻的少年心中同样打鼓!
魏宇看着安然无恙的张鲁之,心底紧张:“这下坏了,我刚才气上心头,一没留神就打出一掌,可我力道太弱,就像之前那次交手,全力出手,打到人也是无用,对他根本毫无影响,这下他肯定记仇……”
众人心思不定,气氛诡异的安静。
“住手,我无意跟你打!”
魏宇只想要回两个馒头,此刻冷静下来,他微微皱眉,收了双掌,不愿引起太大风波。更重要的是,魏宇深知自己只会点皮毛功夫,继续打下去只会倒霉!
“少说废话,看招!”
张鲁之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又看魏宇一副紧锁眉头,不愿跟自己交手的模样,一下就急了。
他一步踏出,这次双拳齐出,势必夺回主权!
魏宇脸色微变,哪想到这人没完没了,他心中叫苦,却也只能依照记忆摆开架势!
双拳破风而来,直逼面门,魏宇仓促间后仰,脚下则如根深蒂固,又无意间摆出完美的守势。纵使双拳已然很快,但也从魏宇面前滑过,他抓住机会,趁机绷紧全力,推出双掌,砸中张鲁之的小腹,将其推出!
“砰——”
声音连绵,张鲁之又被推开许多,脚步散乱!
一阵阵惊呼瞬间响起,若说刚才是意外,连续两次被击退,那铁定就是实力差距!
“坏了,还是没用……”
唯独魏宇面露难色,极为头疼,“我刚才双掌齐出,彻底发挥力量,可看这人的模样,仍没什么作用,他若是再来一次,我估计就挡不住了……”
张鲁之却心底大骇,紧紧看向少年!
他看到少年面上的表情很微妙,心中大动:“是了,方才不是意外,此子这一掌,比之前一掌更有力道,看他面上神色,显然不想与我交恶……我明白了,此子是当真不愿与我交手,力量一次比一次重,估计是在警告我,若我再咄咄逼人,此子估计就不会再客气了!”
想到这里,张鲁之恍然大悟!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周围看客只觉得惊奇,张鲁之看过魏宇两掌,深知其掌法精妙,绝非常人,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连续两次受挫,心底已是认了。
“别过来,我不与你争!”
魏宇深吸一口气,心中很慌,防止张鲁之又攻上来,连忙整理思绪,打算要了吃的就走,道:“我只想说几句话,这人是你打飞的吧,你赔我……”
“阁下武艺非凡,某认了!”
不等魏宇一句说完,张鲁之有了决断,突然道:“虽不知阁下为何要出手,但看阁下装束,想来不是他们老鼠门的弟子……阁下快人快意,掌法精妙,某是铁拳门的教头张鲁之,想请阁下回去坐坐,一同探究武道奥妙,若阁下点头,某这就令人设宴!”
他略做沉吟,道:“是了,阁下想说什么?这厮只会逞口舌之利,是某打的不假。”
“……”
魏宇深吸一口气,腰板渐渐挺直了。
他像思考了许久,道:“不瞒张教头,我观张教头武功不凡,竟逼得我掌法渐乱,于是正想让张教头你陪我去铁拳门瞧一瞧,不想张教头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原来如此,这就好办了!”
张鲁之恍然,抚掌大笑:“那么事不宜迟,还请阁下随我返回武馆,正好叫人摆宴。”
“请。”魏宇昂首挺胸,抬手示意。
双方一拍即合,大步离开酒楼,一行铁拳门的弟子愣了片刻,连忙跟上张鲁之脚步,转眼只剩飞沙派众人以及诸多看客面面相觑,还没缓过神来。
店小二看到这一幕,一脸懵逼,怀疑自己活在梦里。
街道外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铁拳门在丰安镇名声不小,一行人走在路上,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魏宇跟在张鲁之身后,心情仍未平静。
他心中复杂,一路没说什么话,只说刚来丰安镇不久,在外游历,倒是张鲁之很热情,看魏宇初来乍到,便说了丰安镇的各大武馆,以及那飞沙派多么多么可恶。
原来张鲁之和刘磊之所以会大打出手,是因为张鲁之领一众年轻弟子出来,正在商讨怎么多招些弟子,恰巧飞沙派众人也在招收弟子,听得铁拳门说话,一阵阴阳怪气,双方就此争吵许久,而刘磊光说不练,始终不出手,张鲁之这才耐不住性子,先打出一拳。
当然。
这一切都是张鲁之说的,魏宇也不知真假。他去领馒头时,双方已经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到了,这就是我铁拳门。”
张鲁之面带笑容,示意一眼前方的建筑,那建筑占地很广,门上牌匾刻着“铁拳门”三字。他回头看向魏宇,犹豫片刻,道:“是了,不知阁下大名?”
“楚尘,灰尘的尘。”
魏宇不动声色地回答,尽管悬赏令的名字是魏秋,而非魏宇,但也沾了个“魏”字,至于“楚尘”二字,楚是褚云天的姓转变,尘则是褚云天与梁姓大汉交谈时,所说过“尘儿”二字,据说是褚云天的大儿子。
魏宇暗自借用,表面波澜不惊。
“原来是楚兄弟,哈哈,我们这有个教头也姓楚,或许跟兄弟你还是一家人呢。”
张鲁之不疑有他,笑着敲响门。
很快便有个着蓝衣的年轻弟子开门,低头叫了句“张教头”,张鲁之微微点头,领在前面进院,院子里人数众多,大多是年轻弟子,前边有个中年人模样的男人,应是教头。这些年轻人在教头的骂声中,打出一拳又一拳。
魏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壮观景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目光一闪,突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阳光下,诸多年轻弟子满头大汗,刻苦练功,而其中的一男一女,从面孔看,正是在破庙中见过的那对师兄妹,这对师兄妹显然也注意到魏宇的存在,面带困惑,然而练功尚未结束,他们只能遥遥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