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西乐院不远,林玉瑾便听着里面吵闹的紧,一直到了院门口,才有丫头去里面禀告,还未到主屋,柳氏身边的常妈妈撑着伞出来,“四姑娘来了,夫人正气着,院子里便乱些。”说着让身边的丫头将手炉拿来,给林玉瑾手里的换走。
“母亲怎么了,听说是三哥的事?”林玉瑾脚下被雪浸湿,不舒服的紧,手里的手炉在外许久,已经半凉,进了旁边的暖阁,林玉瑾在水檀的伺候下换了鞋袜,来不及净手,常妈妈便引着林玉瑾进去。
柳氏听着声,未抬头便道,“还来做什么?你要气死我才甘心?”
“夫人,不是三公子,四姑娘冒着雪来看您了。”常妈妈劝道。
柳氏抬头见是林玉瑾,扯了扯嘴角,那笑比哭还难看,“外面风雪这般大,你身子不好,出来做什么?”说着伸手拉过林玉瑾的手,见林玉瑾手还冷着,将手里刚添了炭火的手炉给了她。
“昨日听说祖母因为女儿犯了晕症,女儿去了寿康院,半路上听闻三哥哥惹了父亲,怕母亲气着自己,便过来看看您。”林玉瑾乖乖的坐在柳氏身边,想了想,说道。
“母亲不好,昨日也没去你身边守着,只你三哥那个混账东西,想到一出是一出,如今要去边疆投军,不说林家是读书为官的出身,只他如今才十岁,去了边疆,是寻死的不成?”柳氏说到这,话音已然变了声调,可以想到是心疼又生气的。
“三哥的事打紧,女儿如今已好了不少,三哥也是志在保家卫国,母亲何苦这般气大。”林玉瑾想着说着,柳氏心高气傲,却对孩子是无话可说得,自林承平往家里纳妾开始,柳氏算是心死了,与林承平相敬如宾。
“林家有你大哥,我自是不担心的,却也不想你二哥出去参军,若是哪里出了差错,他的命都没了,何苦?”柳氏说到这,气的眼圈通红,接着道,“霍家何等风光?世代行军,却因着霍家将军霍英纵战死,霍老将军带兵驻守边关,长年不归。霍夫人丧夫之痛难以释怀,终日不出,霍家只霍老夫人与其孙霍开霁,在外行走,这朝中又有几人尊着霍家?”
林玉瑾知道柳氏未出口的是什么话,霍家自霍英纵战死,面上朝中大臣都感叹天不容英才,背地里却没少说些腌臜话,说霍英纵,霍家有此一日,是活该的。
只是这东云国的朝臣们却未想过,若是没有霍家军,没有霍英纵的死战,这东云国,只怕早早便覆灭了。
林玉瑾刚想开口,林正澜却冲了进来,直直跪在柳氏面前。
“母亲,孩儿愧对您,但孩儿已决定参军,霍家世子年幼,不比我大多少,却常在军中历练,四妹妹年幼时,霍世子便来过林府,那时我便打定主意要做个如他那般的男子汉,如今朝中将领青黄不接,若东云儿郎只为活命,顾小家不顾大家,与那鼠辈有何异?”说完头重重磕了下去。
林玉瑾在他跪下便起身站在一旁,见他这般恳求,心里不禁感叹一番。
东云国天家这些年重文不重武,国内世家子弟便习文者众多,穷苦人家习武却无银钱请先生,武将便日渐青黄不接,只霍家儿郎还是习武,却一脉单传……
想到男主,林玉瑾的脑子里只剩作者对他的描述,剑眉星目,薄唇却长情,是个十分俊俏的儿郎,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模样。
柳氏坐在那,怔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正澜,半晌也没说什么,林正澜便一直跪在下面,一遍一遍的重复,“求母亲准了儿子。”
“你起来吧。”说完这话,柳氏仿若老了,没有往日的说一不二,没有林玉瑾刚进来时的气愤模样。
林玉瑾蹙着眉看看柳氏,又看了看林正澜,终究是没说什么。
“您同意了……”林正澜欣喜的话随着他抬头看着柳氏而堵在喉咙里。
“你父亲与祖母那里,我会去给你说明,但你束发之前不许参军,这几年便在家中,我会给你寻习武师傅,你好好跟着他去学便可。”柳氏的话里都是疲惫,看也不看林正澜,摆手让他出去。
“母亲……”林正澜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林玉瑾看着他,冲他轻轻摇头,林正澜跪在那不发一言,重重磕头之后,起身出去。
林玉瑾走到柳氏身旁,伸出手从背后抱住柳氏,她想,这个时候的柳氏应该是需要的吧……
听着耳边细细的啜泣声,林玉瑾心里满是无奈,一个是爱子心切,一个是保家卫国,小家与大家的选择,本身便十分冲突。
常妈妈拿了帕子给林正澜擦着额头,听着里面的哭声,轻轻叹了口气,待送林正澜出门的时候说了一番话,“夫人是我自小看大的,自小夫人便不是轻易受得了委屈的。”
林正澜未发一言,挑了帘子快步离开了。
常妈妈送走了林正澜,便回去守在帘外,等里面声音停了,才挑开帘子送了些茶水进去,“夫人,瞧我这记性,四姑娘到了许久也没送些茶水进来。”
林玉瑾伸手接过,往柳氏面前递了递。
“不打紧,方才在祖母院里喝了不少,那茶可香了!”说着打趣话,林玉瑾向常妈妈使了个眼色,常妈妈会意,走到柳氏身后,给她捏起肩。
“方才我见三公子是红着眼圈走的,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夫人便宽心些,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瞧四姑娘多乖巧,昨日里才醒,今日便忙上忙下,您不心疼,老奴都要心疼了。”常妈妈的话提醒了柳氏,这一天一夜尽操心这林正澜,对林玉瑾却是疏忽不少。
“一会你在院里用饭,常妈妈你吩咐着栾青,去外面把大夫请进来,给老夫人和瑾儿再看看。”常妈妈听完,打了帘子出去安排。
“母亲莫要伤怀,今日来得路上,柔姨娘和我撞上,话里话外我瞧着都是关切,您不妨让大夫也过去看看。”林玉瑾瞧她冷静下来,想着找些事给她做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