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是朕的责任,而你是朕的软肋!——苍穹天
九州历九百万一千八百八十六年正月初四,各域使者参见沧溟国曜日陛下,场面盛大,世所罕见!
走过多座宫殿,突见气势最为磅礴的一座大殿,镶金的琉璃门上悬挂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写着“紫宸殿”三字。
一群清俊的青衣引众宾客径入殿中,顺路而走。
前来觐见曜日陛下的人络绎不绝,紫宸殿瞬间门庭若市。
殿内一阵歌舞升平,四域使者一一入座。
宫宴办得极其盛大,今日良宴,弹筝奋逸响,让人恍惚,沉沦其中。琉璃桌上金樽清酒,玉盘里的珍羞美味值千金。
然而,宴会的主角并未前来,唯有九宫血凰一人赴宴。
她一个人坐于高高的凤椅上,一身白衣,脸色带着几分疲惫的苍白,面容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她举起一杯酒,淡淡开口:“抱歉,各位,陛下身体欠安,不能亲自相迎,还望海涵。”
“皇后娘娘言重了。”
众人心知肚明,只能笑着,心照不宣地开口。
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寒冷腐朽殆尽。
言薄端起面前的琉璃酒杯,不动声色地遮住眼底的诧异。
不着痕迹地歪了歪头,看了一眼言鸳,又打量了一番淡定自若地即墨临渊。
垂眸遮住眸底的暗光,苍穹天不可能受了重伤,怎么会来不了?
座下有一身穿白衣的男子,视线深沉莫测,微微皱了眉,打量着对面安然无恙的楼柒。
又收回了视线,那张面容波澜不惊,仿佛不曾有任何疑问。
故意为之吗……
九宫血凰感觉到那道视线,便低声唤了景忻云。
景忻云垂眸望去,入眼的是一抹雪白之色,雪白之上是难以察觉的银色丝线勾勒而成的白鹭花,那银白色的花朵宛若白鹭展翅高飞,神秘而高洁。
他微怔,他好像在哪见过这样的花纹。
“忻云?”
一声轻唤让景忻云回神,他弯着腰回道:“启禀主上,那是天衍观澜阁的人。”
九宫血凰微微一怔,惊异地开口:“可是四阶星之说的天衍观澜阁?”
景忻云敛了敛神色,白皙的手指微微抚了抚腰间的玉佩,点了点头。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坐在殿下首位的女子有些不满,撩了撩自己华丽的金色锦服,眸光之中透露着几分嫌弃与蔑视!
“贵国陛下不能亲自主持开席宴也就罢了,皇后娘娘旁若无人的与你那侍卫交谈,是否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
此女子乃浮空岛圣女沈碧芊。
九宫血凰神色微凝,垂眸向底下望去,神色不变地看着她:“开席宴乃是各域使者交流会,本宫不过向侍卫过问各位使者的身份,何来蔑视?”
女子冷哼一声,语气鄙夷:“果然是弹丸之地,没见识!”
陈锦书淡淡一笑,但那双儒雅随和的双眸中却摄出一抹不易察觉犀利之色:“圣女请慎言,东域虽弱,却为四域占地面积最大的,圣女却说弹丸之地,东域没见识不打紧,若是让人误会圣女知识浅薄便不妙了。”
沈碧芊双眸冒火,靓丽的容色之上浮现出一抹恼火:“东域就这点容人之量?”
席间窃窃私语,却无人出口为东域解围。
帝重华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坐山观虎斗地各域使者,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就在这时,帝非珏理了理自己的白衣,放下手中精致的酒杯,腰杆纹丝不动,冰蓝色的眼眸加深,芝兰玉树一般的面容上透露出几分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沈圣女方才所言句句透露着对东域的歧视,当我东域是软柿子要忍气吞声不成?”
他周身爆发出强大到摄人心魄的气息,寒冷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逐渐在大殿之内蔓延,殿内精致地观景盆栽逐渐笼罩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冰霜,让人心生寒意!
众人微怔,沈碧芊双眸微微睁大,却依旧嘲讽地看着他:“东域软不软我不知道,可顾乾和青澜却诚实得很!”
九宫血凰猛地抬头,浅淡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地即墨临渊!
陈锦书,殷霓裳等人更是脸色微变,神色逐渐苍白起来,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看向即墨临渊。
只见他垂眸一言不发,沉默地喝酒,就连身旁着急的楼柒都不管不顾。
周围的气氛骤然凝重起来,各域使者皆不动声色地看着好戏!
楼柒扯着他的衣袖,见他雷打不动,便红了眼圈,娇声呵斥:“师父,你怎么能这样?言而有信是你教柒柒的,你怎么能违背?”
即墨临渊眸子微暗,一派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沉声启唇:“审时度势罢了。”
帝重华冷冷嘲讽,周身气息透露着丝丝缕缕地冷意:“好一个审时度势,竟不知摄政王有如此好眼力!”
殷霓裳质疑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顾衍:“太子殿下,你有何解释?”
顾衍脸色一白,起身单膝下跪,身姿挺拔:“属下绝无叛逆之心,主上明鉴!”
沈碧芊双眸微微一眯,视线打量着少年强健挺拔的身躯,眸底滑过一缕异光,冷哼一声:“顾乾太子倒是忠心耿耿,被顾乾皇帝卖了都不知道!”
顾衍神色微凝,脸色宛若结冰一般,冰冷异常:“你说什么?”
沈碧芊身畔的红衣妖媚男子勾了勾绯红的唇,好笑地打量着他:“顾乾皇帝献上十余名容色绝佳的少年以表诚意,怎么,你竟不知吗?”
顾衍脸色彻底没了气色,视线投向九宫血凰,却见九宫血凰面沉如水,眸光冷酷,瞬间心底凉了半截。
任凭琉璃宫灯如何耀眼温暖,他也感觉不到任何暖意,
东域众人神色微变,惊骇地看着他,殷霓裳更是沉不住气地脸色不大好看了。
东域本该一体同心,如今青澜和顾乾率先离了心。
大事不妙,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绝不反悔!
司祁连神色冷漠地站起身,沉声开口:“东域一体同心,绝非他人能轻易挑拨!”
简简单单一句话,简洁明了,表明了自身的立场,却也给周围人带来了压迫感!
天枢星,不是盖的!
九宫血凰眉间的神色还是微微一沉,舒了口气,找了个借口离席了。
东域的人纷纷离席,顾衍还是被浮空岛带走了。
这场开席宴终究不欢而散,距离清谈会还有十一天,还早。
就算东域再嚣张,也不敢和浮空岛正面交锋,若牺牲一个顾衍,能换来东域太平,何乐而不为?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一丝星子的微光都没有。
黑色的天,深邃地让人可怕,黑夜勾勒出的飞檐青瓦都显得格外狰狞!
“青澜与顾乾倒戈,接下来西腾那边恐怕也……”
陈锦书跟在九宫血凰身后,犹豫地开口。
其他几人谁也不开口,气氛有些沉重。
可谁知,下一秒却听见前方浓郁地黑夜中传来一道轻轻地笑声。
九宫血凰微微停了脚步,转身笑着看着他们:“西腾倒戈,岂非更好?”
语气带着几分冷意,却也饶有深意!
司祁连抬眸看着她,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瞳眸里有魅影摇曳,深不可测。
他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地离开:“夜深了,朕现行回了。”
帝重华沉默片刻,也微微拱了拱手,垂首道:“皇后之意,朕明白了。”
说完,便转身跟上司祁连的脚步,两名黑衣帝王相继消失在黑暗中。
有一道血色身影蓦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紫眸在黑暗中奇迹般地熠熠生辉。
那人嗤笑一声:“帝重华倒是聪明人。”
陈锦书欲言又止:“顾衍他就这么……”
九宫血凰微微一笑:“各位都回去吧,顾衍本宫自有安排。”
陈锦书眸底滑过一缕幽暗,似乎明白了什么,便略带深意地笑了笑:“若是顾衍好福气获得沈碧芊宠爱,也不知顾衍的忠心会不会保留到底啊?”
殷霓裳微怔,神色了然,心下微惊,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抹血色身影。
原来如此,这到底是曜日陛下的意思,还是九宫血凰的意思?
她伸手挽住陈锦书的手臂,温和一笑:“时候不早了,我们夫妻也该回去歇息了,便不打扰帝后二人了。”
夜深人静,几人掩映在浓厚的黑暗之中,让人不易察觉。
几人心照不宣,各回各宫,各自安寝,徒留九宫血凰与苍穹天。
黑暗中蓦然探出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勾住九宫血凰的腰身,一节白皙的下巴轻轻搭在她肩膀上,若有若无地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处。
九宫血凰扭头,唇擦过他的脸庞,呼吸骤然一沉,手臂微紧,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胁响起。
“阿凰……”
九宫血凰不禁笑了笑,笑声在黑夜中传递,显得格外清晰。
笑声与男人无奈的嬉笑怒骂声混杂,半入河风半入云,于雪雾中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都说逝水流年,这时间总是过的极快,十几日不过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