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司徒霏是在和严镇开玩笑,离这么远听见的话就怪了。而且就算听见了,司徒霏也不觉得莫曲会相信他自己的话,毕竟那可是大郑骑兵中少有的两只精锐存在了。
纵观天下骑兵,飞龙、飞羽、白虹、烈阳、青云,仅此五家骑兵是可以称得上一等一的。
至于草原的王帐骑兵,也就是号称铁骑甲天下的烈阳骑兵。
大郑有两家,草原有两家,另外的那一家则是南方越国的立国基石,白虹贯日的白虹骑兵。
飞羽军是司徒家的私军不假,可是名义上还是归着大郑的兵部统管的。就算是西北军真正的主人,司徒正德想要调动这些骑兵都需要一些名义上的文书的。
只是司徒正德和他们不一样,司徒正德可以直接调动,然后让兵部自己把文书送过来,最后再由着兵部的人,把写上名字的文书送到皇帝身边。
至于那支飞龙军,就只有皇帝的命令可以调动,哪怕是兵部尚书都无权对这支军队有任何的指挥行为。
莫曲可能会想到司徒霏在这里,会带来司徒家的飞羽军,但是他想不到司徒霏会带来飞龙军。
率领着飞龙军,从大河边绕道到越安关的大将沈力也没想到,他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迂回到匈奴境内,这一路上他们或伪装成大郑的探马,或者伪装成大河对岸的军队。
作为大郑最精锐的队伍,在沈力率领下的飞龙军,一直都是以跋扈著称的。
让他们这么小心翼翼地去对待这些事情,整个飞龙军上下都很不舒服。
沈力看着对岸依稀可见的太阳,知道需要再快些了,于是他下令道:“全军上马,不惜一切代价,要在一炷香内到达越安关。”
他本来还想留存些体力,只是现在看来是不太需要了,去晚了的话,别说留存体力,自己都不一定活的下来。
打不起来罪过在司徒霏的身上,司徒正德会抗下的。打起来的话,他没到那里,司徒霏有一点损伤,罪过都在他这边,他可没人抗。
司徒正德不拼了自己的老命,给他定下一个污泥君恩的罪责,都是对得起他。
皇帝自然是不会站在他这边的,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虽然不错,但是只限于君臣之间的关系不错。
他早年就是皇帝身边的护卫,在皇帝的欣赏之下,做了飞龙军的将军。
这些年在皇帝身边,他办事一直都很刻苦,皇帝对他也很是欣赏。
可是圣恩这种东西,皇上给他就是他的了,不给他就不是他的了。
司徒正德不一样,司徒正德是大郑绝无仅有的居功甚伟之人。
皇帝对他也有忌惮不假,可是皇帝对他也是信任有加的,所以只要司徒正德开口,他坐不稳这个位子。
坐不稳这个位子的他,不管在哪里都不可能和司徒家掰手腕。
此时此刻,那些飞龙军的士兵,才知道这件事情要比他们想的更加严重。
大军绝尘而去,就像是一道烟尘在河边升起,在天地之间演化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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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肃杀之景。
骑马飞驰的沈力想起皇帝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夫秋者,刑官也。”
他久不在塞外,本以为长安城的满城黄金甲,就已经算是杀伐之气过剩,却没想到这里的杀伐之气更是如面前的大河一般汹涌。
他有一种感慨,他就不在边疆,早就少了一些杀伐之气,反倒是多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懒散和官气。
看着手下还有些无所谓的士兵,沈力知道自己该管管他们了。
而在此时,大河西侧,另外一只骑兵正在登上大船。
西北军中所有用来横渡的大船,和河边居民渡河的船只,此刻都已经在这里了,这里的大船甚至要比长安城每日来往的船都要多上几艘。
那些骑兵毫无声息地登上船,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音,井然有序。
其实就算是在飞羽军,也很少会出现这种情景,只是他们今日不得不做出此般举动。
因为此刻的西北军中,有一个本该属于这里,却不应该属于这里的人。
这个人在这里,西北军中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哪怕只是惊醒眼前这个老人的小睡。
民间有一句大不敬的话语,说是不敬的话语,可是皇帝也不会太在意这句话。
经常会有人说起,在西北军军中提起那位上柱国,要比提起皇帝的名号更加让人尊敬。
皇帝只是一笑置之,司徒正德则是一概不说。
等到大军差不多渡河完毕,老人从椅子上站起,缓缓地伸了个懒腰,他身型高大,体态魁梧,此人正是司徒正德。
司徒正德的双目炯炯有神,完全不像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只是动作和行进当中有些缓慢,让人知道他已经是将军迟暮。
司徒正德咳嗽了一下,身形略为有些佝偻,明明还是个当初那个老人,可完全和当初的那个老人不一样。
他每咳嗽一声,他的身形都会更加伛偻一些,更加像一个老人。
看着他痛苦地咳嗽着,后面一直站在那里的另外一位老人,走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
老人对他说道:“老将军为什么还要这里?您的身体还是要在长安城那边养养的。”
这个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只是却和明显的老人声音不一样,多着几分阴柔的气息。
司徒正德缓缓直起身子,“如果这次阿殿回去了,老夫或许就不会来这里了。
只是那个孩子没有回去,我就不得不操心一些这边的事情。”
“依照咱家看来,这孩子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您不用觉得他和以前一样,是在和您这个老家伙生气。”
司徒正德终于不再咳嗽,他淡淡地说道:“老夫知道那孩子的变化很大,只是他觉得亏欠不亏欠,和老夫觉得自己亏欠不亏欠,不能够一概而谈。”
“司徒少将军那边的事情,您就没有半点担心吗?”
“阿霏的事情,老夫自然是不会太在意的。这孩子在这方面的能力,比老夫要强上很多。老夫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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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有机会去看看阿殿,顺便看看有没有不长眼的家伙。”前半句话,老人说的很是平淡,却也能够看出来老人对自家后辈的喜爱。
后半句则是神色变化的速度,有些让身边的老太监震惊,老太监知道司徒正德年老之后威严更甚,他以往还是不信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现在的司徒正德老态颓然,可是身上的气势,让他都有些忍受不了。
久在沙场的人,说起话来多几分杀气很是自然的,尤其是像司徒正德这样的老人。
不过这种浓郁的杀气,也应该是有些限度的,只是这种限度在司徒正德身上不明显。
司徒正德最后一句话的杀气,让久在帝王身边的老太监,也有些不寒而栗。
只是司徒正德接下来就说了一句有些打自己脸的话,他说道:“我们现在就准备过河的事情吧,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也应该集结完毕的。”
老太监有些无语,这家伙和以前不一样,可是不一样的地方又不多,口是心非的毛病更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老将军安排就是,咱家是跟在老将军身边的,老将军说什么都依照便是。”
司徒正德点点头,“你这些年来不愧能够做到这个地位,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说话啊。”
“哪里,咱家跟在陛下的身边,每日沐浴圣恩。自然就会学到很多说话的东西,”
“你个老家伙啊,好了,不要在这么客套了,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就算远处有人。
他们又不敢听进去,听进去也不可能说出去。”
老太监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些人本来就害怕司徒正德,司徒正德刚才那副杀气弥漫的样子又给他们展示了一番,他们可能连这边的话都不敢听了。
“你就不担心自己吗?说是孩子大了不管,可是你手下那些实力好的,都已经在他们两个身边待着了吧。”
“还是阿殿那边多些,阿霏那边在军中会安全一些,而且有着严镇他们几个在,我没那么担心。
阿殿那边就不一样了,明着和你说,我信不着那位。你告诉不告诉陛下都无所谓,就是在陛下面前,这话我也是会说的。”司徒正德看着远处的调动,平静地和老太监说道。
老太监沉默不语,过了片刻之后,他才说道:“咱家虽然什么事情都告诉陛下,可是咱家不傻。这些话告诉了陛下,咱家就算不被陛下嫌弃,也会被陛下骂几句的。
与其让陛下一起不舒服,不如让咱家担着得了。你现在操心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这和以前不一样。”
司徒正德抬头看了看天,“这天让我老的太快了,我自称老夫已经很多年了。
而且我不想让当年的事情再次发生,至少我现在还没死,很多事情等我死了之后,再让他发生吧。”
老太监没有说话,司徒正德起身带着他上船,两个人登上船时,司徒霏下令全军拆除帐篷。
司徒霏站在阵前,单手持剑,剑指莫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