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山的时候,司徒殿数了自己走过的步数,从半山腰走起,到山脚一共一千两百步,司徒殿算了一下,大约每走两步,就是一排墓碑。
每次走过这里,司徒殿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心中一种苍凉悲壮的感觉,就像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一样,一步望去是荒凉,步步望去是荒凉。
他走到山脚下,许平生靠着牌坊边的巨石,在那里等他。
看到他过来,许平生说道:“忙完了啊,今天去做些什么吗?”
司徒殿想了想,“随意吧,要不就骑马在附近看看?”
许平生点了点头,“你去找匹马吧,我就不用了,我那匹马吹口哨就能回来。”
司徒殿笑了笑,“真的吗?我可不觉得你的马会这么听话。”
许平生没有回应他,只是吹了吹口哨,在风声中传递的越来越远,而后司徒殿就听见一声嘶鸣声响起。
只听着嘶鸣声,司徒殿就知道这匹马很不错。
未见其马,先闻其音,再见其尘。
他知道一个成语,一骑绝尘。
只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匹马后面带起来的烟尘,能够有这么重。
司徒殿无语,这个家伙这次还真的是有备而来的,只是他觉得某些事情应该可以解决,他看向许平生,“你这马绝对是一匹好马,可是我感觉我找来的马匹,不一定会比你这匹差上多少。”
“你就接着吹牛嘛,我看看你这次从哪里找出来那匹好马。”
司徒殿浅笑不语,拍了拍许平生的肩膀,径直向前走去,许平生牵着马跟在司徒殿的后面。
他走得很快,许平生跟在他后面,也走的很快,两个人不一会就走到了小镇。
“你在这边等着吧,我去去就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他总有些神秘的事情,许平生也懒得去想,这个和他年纪差不了几岁,算得上是同龄人的家伙,一直都是这么神秘的。
坦诚相见是可以的,只是没什么必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没什么变化就可以,那种溯本求源的事情,又不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情。
过了一炷香的事情。司徒殿就回来了,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走了出来,这匹马很高大,许平生觉得自己那匹马和这匹比起来,真就是孙子看见了祖宗。
只不过许平生这孩子打小嘴硬,看了一眼就不再继续看这匹马,装作毫不在乎。
司徒殿走到他身边后说,“这下子不觉得我是在吹牛了吧?这下子不年少轻狂了吧。”
许平生不看向自己这个没认识多长时间,却好像是多年好友的朋友,就好像没听见司徒殿的话。
司徒殿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于是说道:“本来是打算咱俩换着马骑的,看来你不是很喜欢我这匹马呀。”
许平生一听到这里,眼睛亮了起来,直接扭过头来,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司徒殿虽然很想笑,还是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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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马只是普通的军马。
你这匹马在你的身边,已经初具了神韵,可是还是不如我这匹马的。
当然你那匹马是好马,很好的马。”
“那是自然的,小风可是我一眼就看中的马匹。好了,还比不比?”
司徒殿点头,“当然要比了。”
“你可要照顾好小风啊,它可是我在战场上的好伙伴。”
“还是要换马?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呢。”
许平生嘿嘿一笑,“当然是要换马骑的呀,不然你是在诓骗我吗?”
司徒殿扶额,“你呀。说得好像是没有了小风你就活不下去了,结果说换还是可以换的。”
“诶,我只是和你换着骑,不是要和你把马彻底换了。
这种东西就和去喝花酒一样,我只是去喝一次花酒,又不是……呸呸呸,我只是那么个比喻而已。”
司徒殿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觉得好笑,却还是忍住说道:“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平生点点头,“还是我兄弟足够了解我。这样吧,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我请你喝酒,我出钱。”
司徒殿走到他身边,和他换过缰绳,然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平生这时候说道:“我还有些事情。”司徒殿不解,就看见他趴在小风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听不真切,可还是听清了几句,“你不要在意啊,我只是和他比赛的时候,需要你放水。这次就靠你了啊,兄弟。”
很有趣,又让司徒殿有些无语。
许平生和司徒殿牵着马走到小镇的西边,那里有一片极为广阔的平原,只是不如西南边的陇右,这里算不上水草丰茂,可也能够称得上寸草不生了。
司徒殿很好奇这里地界的特殊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像是完全不连贯的植被间隔,这是一道很难的大题,他一时半会都不一定能够解决的了。
两个人选定了一个目标,一千步外的一座看起来还算有些植被的小山。
上马之后,两人约定好口号,纵马狂奔,只是跑了不到一成的距离,司徒殿故意大声喊道:“小风啊。你那个主人可是把你给卖了啊,你这不努力一下吗。”
只是玩笑话而已,两匹马之间的差距,要比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大上很多,最终之许平生率先跑到了尽头。
他的脸色却不是很好,司徒殿这一下背刺实在是痛,而且太痛了。
这让他以后,怎么对待自己那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小风呢?总不能真的换了吧,那可是他好兄弟啊。
当然也不是不行啊,只是不过司徒殿要答应他,好好照顾自己这位兄弟。
司徒殿如果知道了许平生的想法,一定会赞叹自己这位有情有义的兄弟的。
真的是把人卖了,还怕人家吃不饱的“忠义”之人,让他不由得思考了自己以后该怎么处理兄弟之间的友情。
许平生是开玩笑的,他不可能会这么做的,司徒殿要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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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般想法,也是开玩笑的。
有的情谊,说了百句话,依旧是清淡如水,有的话说了一遍,就已经是忠肝义胆。
两个人把马拴在树荫下,两个人则是上了这座小山丘的顶部。
两个人此时都是豪情万丈,满肚子的热血话语。
两名少年,其中一名少年看向西边,看向的是那座看不见的长关,也是少年心中的热血。
另外一名少年则是看向东边的碑山,那里埋葬着很多人,是悲凉,也是少年心中的豪情万丈。
“阿殿,我这辈子没什么大愿望,就想着继承我爹的意愿,好好的守着这里。
守着大郑的国土寸步不让。我爹活着的时候,我没认真地听这些道理,虽然我都记得。
现在我想把这些道理都做到,你说我爹会不会看到。”
不相信鬼神之事的司徒殿,没有安慰少年,淡淡地说了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
许平生点了点头,“有道理。阿殿,你来这里就没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司徒殿也是个颇为热血的人,这么一番刺激的纵马狂驰,早就让他心脏跳动不止。
他隐藏的比较深,没有表现出来,许平生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有了由头,“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我记得和叔父当年说过的话差不多。这不是我写的,是我父亲当年留下的一句话。”
司徒殿在心里表达了对某位诗人的歉意,不动声色地念完了这首诗,又说完了这句话。
许平生转过身,拍了拍司徒殿的肩膀,“你还真是个读过书的,居然能够随便背下来一首诗。”
被拍的司徒殿有些无语,这小子虽然不怎么会诗句和文词,但是他爹那些年读书人的牢骚和励志话语。
他可真是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要知道他父亲可不是只有那么一个身份,也能够称得上某种大佬。
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三岁的家伙,懂得大道理可比他多出不少,做到的是不如他多,可许平生又不是圣人,没必要那么要求他。
许平生没来由问了一句,“你为啥长这么高的个子,我一直以为自己不算矮了。”
司徒殿明显一愣,总不能说他年纪小吧,大郑十五岁虽然不算成年,可是十五岁就能上战场了。
他虽然没自己大,可是也已经是上过战场的人了,他只好说道:“我自小就高,而且年岁比年大些,还能够再长些。
再者说,你这又不算矮,不然你也当不了兵。”
“也是哈,我咋把自己在军中被伍长说过的话忘了。
伍长说我可不像是个刚刚能够当兵的少年,就是清瘦些,不然就和那些老兵没什么差别了。”
司徒殿看了少年一眼,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过来这么长时间,少年除了黑了一些,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瘦的让人心疼不已。
他笑着说道:“那就多吃点饭呗,你这小子吃饭还是太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