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京城。
条条街上人流涌动如海,各形各色,汇聚于此。
五年的时间,世道还是那个样子,最大的变化就是大梁南边的毒谷突然崛起了一个小国,自称南域。
木苑茶馆。
“哎哎!老李,你说,今年的武举——”
一蓝衣男子斜着脑袋,满脸堆笑,问身旁的壮汉。
“谁会赢得优胜?”
壮汉一脸不屑,甩甩头发,姿势略有风骚。
“谁取得优胜?呵呵,反正不是小爷我就对了!”
两人一声一和,旁若无人,说的火热。
武举,时隔三年,今日再现京城。
各路豪杰聚在京城,想要一睹今年桂冠之风采,再引领一场武林风波。
各家公子少爷小姐又有了消遣,开赌下注,增添了不少乐子。
往届的武举,多为武林高手或是将门之子,亦或为有志壮士,不过今年……
李姓壮汉压低嗓音,“听说了吗,今年的武举,竟然来了个女的!”
蓝衣男子嘿嘿一笑,眉眼弯弯,手半掩着嘴巴。
“听说了,当然听说了,当时武举报名的时候,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
“这个女人也真是胆大,我还真怕上来一出美人计,哎!让我们的好汉们都下不去手哩!不过敢来武举的女人,怕是已经丑的嫁不出去了吧!你说她家里人也真答应她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你说说啊?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行吗,非得来凑男人们的热闹!”
……
今年的武举比往年的都要热闹,自参举名单贴出后,整个大梁国沸腾了,甚至惊动了皇上——这武举场上,竟来了个女人!
这可真是千古奇谈,古今第一人!不少人抱着看热闹或是好奇或是敬佩的心思,来到京城,想要一睹这自不量力的“传奇女子”的“芳容”。
蓝衣男子唇角一撇,颇为不屑,
“我敢打赌!这个女人,绝对赢不过第一局!不过可怜了她要死在这武举场上喽!不如哪个爷们儿行行好,赶在武举开始之前给她收了?也好让她免了这性命之灾哈哈哈!”
刚说完,蓝衣男子就像球一样飞了出去,幌啷倒地,一脸懵逼。
一双黑靴紧接着狠狠地踩在他脸上,长剑相指他的脖子,语气阴狠。
“说话都给老子注意点,小心老子要了你们的狗命!”
李姓壮汉目瞪口呆,坐在原处一动不敢动。
蓝衣男子看着指着自己的长剑,突然有些晕,竟然尿了裤子,他觉得自己在做梦,看不清说话男子的脸,遂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没出息的东西!”
随后收剑离开,留李姓壮汉一人瑟瑟发抖,在风中凌乱。
别看他长得壮如熊,实则…怂如狗。
娘亲,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娘亲,我想回家……
蓝衣男子就这么躺在地上,也没人去拉上一把。
楼上,一人开扇轻摇,凤眼微挑,嘴角上扬,潇洒转身离去。
男子路过赌馆,停下脚步,想了一会儿抬脚迈了进去。
“咕噜咕噜……”
祥云路口,女子穿着男式布襟短衣,背着一杆银柄长枪,浓密青丝用以青绿玉簪高高竖起,精亮的眸子忽闪忽闪,摸着肚子,咧嘴,望着身旁的男人。
男人:“……”
“去吧。”
女子兴高采烈,转身一头扎进旁边的小摊里。
“老板,四份桂花糕!”
男人望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摇了摇头。
“师父,给!”
女子满是厚茧的手上拿着一块桂花糕递给男人。
“你怎么买了四份?!”
女子嘴里吧唧着含糊不清道:“我一人顶俩。您和师兄一人一份儿。”
……
他怕是带了头猪过来。
边想着边像四周看去,“话说回来,你师兄去哪儿了?”
天上来了些乌云,遮住了半个太阳。
为时已不早,离武举开始仅剩一个时辰,武举场上已经布置完毕,早就过来排队人们都开始往斗兽馆里挤。
今年武举还如老样子在祥云路斗兽馆举行,武举对全民开放,用上面儿的意思来说就是为了透明公平。
京城祥云路斗兽馆,平日里是京城上到豪门贵族下到平民百姓皆可光临的“娱乐圣地”,奔的无非就俩字:斗,兽。
斗兽馆内,常年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热闹非凡。
斗兽馆看席分三个等级,一楼主要是平民百姓,二楼是雅间,主要接待公子小姐,三楼设有独立御台,专供皇室。
斗兽馆内,只要半两银子就能坐一楼看斗兽,江湖比武,还有一些奇珍异宝的拍卖,这主要就是坐在二楼的人的消遣了,平民百姓是消费不起这种活动的。而另外就是最受瞩目的武举。
当然,这其中的下注是重头戏,有的人因此飞跃豪门,也有的人为此草落民间。
至于这斗兽馆馆主——谁都没有见过,包括馆内的人。
民间流传着各种说法:隐世高手,武林宗主,或是豪门贵族,皇室成员……大梁的几任皇帝多次派人前来想和城主结交,但是都被拒绝,碍于各种利害关系,始终没翻脸。郑毅对这个馆主没兴趣,说到底就是相互利用,谁也不知道这个斗兽馆背后的实力有多雄厚,关系搞好了能多不少便利。
吃完桂花糕,女子一脸满足,拿手抹了抹嘴,打了个饱隔儿。
“啊——爽!”
然后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男人手里剩下的两块桂花糕。
男人:“………”
他当真不是带了头猪?!
时辰将至,武举场上已坐满了人,熙熙攘攘,密不透风。没挤进来的在外面痛心疾首,恨自己不早来一个时辰。
莫淮安和莫青分开,去了候场的地方。
“皇上到——”
音罢,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斗兽场内外的人起身,下跪。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众人就坐,皇室众人安置在三楼御台。
与皇上郑毅同行的有宋亲王宋孤棂,皇后李长愫,还有相国韩常。
“参举者,入场——”
兵部侍郎作为主持高声喊道:“龙锦文!”
声落,场中铁门缓缓升起,黑暗中走出人影。
观坐席上开始骚动。
“天呐!那那那那不是龙将军之子吗!小小年纪大有所为啊!”
………
“唐以安!”
……
主持清了清嗓子,“莫淮安!”
铁门后,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全场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一只脚踏出黑暗,像自幽冥而来,粗大的铁门像连接着地狱。
“是她,是她!第一个参加武举的女人!”
“莫淮安!她就是莫淮安!”
爆发间,人群涌动,如山洪宣泄。
三楼,御台。
郑毅眯起眼睛,缓缓站起来,走到栏杆旁边,透过薄雾,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身影。
莫淮安走出铁门,伸了个懒腰,布襟短衣,素色长靴,手握银柄长枪,玉簪折射出清透的光,凤瞳精亮,朱唇微翘。
来了,她来了。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
十指不自觉的握紧长枪好看的银身。
终于,终于到了这一天……
终于,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她笑了,看着看台上黑压压的人群,露出洁白的齿。
清素,惊艳。
莫寒赶在最后一刻进了斗兽馆,找到莫青,和他一起坐在一楼,憋着一口气,紧张的不敢呼吸。
“寒儿,待会儿集中注意力,我看过了,西南角后门那里侍卫比较少,到时候一旦有突发情况,我去上面吸引注意力,你带着淮安从那里突破,千万别管我,别回头,直接会山上去!”
“爹,”莫寒紧张的一头汗,“那你咋办?”
“哼,别小瞧你老子,这些兵连我的毛儿都挨不着,你还不知道你爹多厉害了?别担心!”
主持干咳两声,继续道:“随机分组,两两对决,坚持到最后的好汉就是今年武举桂冠!”
“皇上亲临,力求公正!武举场上,除主动投降唯一人得生!”
李长愫坐在红雕木椅上,看了两眼台上的莫淮安,转动着腕上的上好玉镯,贵气逼人。
武举者共有十位,这是死规矩,如果多出十个人,便可以私下对决,胜者可以把对手挤掉参加武举。
虽然武举人数有限,但由于武举场上死斗这一令人闻风丧胆的规矩,连续好几届的参加人数都只减不增,根本就没有机会私下对决。
今年不一样,竟然有快二十人报名,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要去青石村找莫淮安对决,可是一问村里人,莫淮安一家早就搬家了,搬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就这么连着找了一月有余也没找到她,没有办法只好换了对决对象。
有三个胜者打赢了对决,但是自己也无力再参加武举,因此今年的武举者只有七位:
龙飞将军次子龙锦文,西寒王虎,唐家三少唐以安,京城李越,漠城韩六子,岳阳蜀飞,和青石村莫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