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郑毅斜坐在软榻，怀里依偎着绝色美女。
一道修长的身影进来。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毅轻瞟，“宋亲王？起来吧。赐座。”
宋辰归着紫衣，端庄严肃，发冠高高竖起，一双浓密的剑眉下嵌着鹰般锐利的眼，人虽已至中年，却难掩英俊。
宋亲王宋辰归，乃是先皇兄长，却不姓郑。不随父姓在大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别说让你做亲王，虽然说是个闲散王爷不参与朝政，但是手中却有自第一任郑家皇帝传到现在免死圣旨和金牌。
宋辰归谢过皇上，在左侧坐下。
“许久不见宋亲王，确实更加英俊了。”
宋辰归举杯喝茶，笑到：“皇上若不是脸上这道疤啊，定是这大梁国的第一美男了。”
郑毅神色一凝，游走在玉体上的手突然吃紧。美人吃痛，轻叫出声，这才反应过来。旋即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亲王着实幽默啊！真不愧是朕的皇叔。”
郑毅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的确，朕若是脸上没了这道疤，这大梁国的最英俊的男子，定是非朕莫属了吧!”
郑毅又转而道：“要说这大梁国现如今是我郑家的天下，早就应该改国名。”
宋辰归低头，目光闪烁。
“皇上不甘?”
“的确不甘。”
宋辰归闻言福身，“臣就不打扰皇上清雅了，先行告退。”后踱步而出。
郑毅望着离去的背影，嗤笑出声。
近来无聊的吃紧，也没什么大事懒得上朝听一群老夫子叽叽喳喳，怀中的美人也渐渐没了兴趣，郑毅突的想到什么，面露邪笑，问怀中美人：
“朕问你，朕该拿乔云双如何？”
美人一僵，“皇上说的可是在阳生阁的那位?”
美人手心直冒冷汗，生怕一语道错，成了他的刀下魂。
“皇上，臣妾不知。一切仅凭皇上做主。”
“哦？那朕杀了她如何？”
美人惊恐，不敢说话。
“你为何不回答朕?”
郑毅抚摸着美人的玉体，感受着她肌肤的战栗。
当年就因为家宴上说错了话，皇上就把我贬为最低等的官女子，如今花了不少心血，才又成了贵人，若是再说错了话，怕是要进冷宫了。
怀贵人额间尽是冷汗，“皇…皇上，臣妾……”。
郑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玉肩。
怀贵人收起心绪，小心翼翼的张口道，“皇上，臣妾卑微，不敢替皇上做此决定，不过乔云双犯了欺君之罪，这件事已是铁板定钉，是万万不可饶恕的。”
郑毅凝神，若有所思，忽咧嘴一笑：“爱妃所言甚是。”
郑毅扬眉，笑的愈发张狂。
“最近她越发无趣，那就让她去死好了。”
怀贵人抿唇，双臂勾住郑毅，欲要取悦他，下一秒却似掉进了冰窟，似万蛇嗜心。
“爱妃如此深明大义，不如陪她死吧。”
怀贵人呆若木鸡，继而惊悚，慌忙跪下，语急而结巴。
“皇上，皇上！臣妾是一心为皇上！臣妾知罪了，臣妾知罪了！皇上饶命啊！饶命啊皇上!”
郑毅一挑眉头，问：“爱妃何罪之有?”
“臣妾…臣妾…”
怀贵人跪在地上，抖的像筛子。
“爱妃多想了，你无罪。乔云双本就罪该万死，朕一时起了’恻隐’之心才留了她五年。她乔云双曾是皇后的人，爱妃不惧皇后权位，直言不讳，朕甚是感动，怎会说爱妃有罪呢?”
怀贵人像是抓住了一线希望，“臣妾今后定当更加……”
不等怀贵人说完，郑毅道：“为了表明爱妃的忠心，所以，就去死吧。”
怀贵人瘫坐在地上，回不过神。
“来人，送怀贵人回去。”
怀贵人双目无神，面色凄惨，神游无主，任凭宫女拉着前行。
郑毅嘴角勾起一抹笑，“有点儿意思。”
起身，披衣，拿扇，出殿。
天色渐晚，郑毅来到阳生阁，遣散了侍卫，“双儿，朕又来看你了。”
景观无视，安静的蜷在角落。
郑毅道：“双儿可恨朕？”
“恨。”
“朕已经下令要杀了你，你可不要怪朕啊。”
“草民怎敢怪皇上，一个犯了欺君，刺君这样大罪的人，五年前就应该和我族人一起上断头台了。”
郑毅闻言忍俊不禁。
“你要是一直这么有趣，没准还能多留你几年呢。”
“呵呵，”乔云双轻笑，“有趣？对我来说最有趣的，就是能亲眼看见你下地狱。”
郑毅转身，背对乔云双，沉声道：“朕已决定后日将你斩首，在你的黄泉路上，朕贴心的为你找好了伴儿。”
郑毅顿，继续道：“你应该高兴，终于能见到我们的，孩子。”
乔云双站起身来，铁链的碰撞发出咣当声响。
“她没死。”
她的孩子福大命大，绝不会死，母子连心，她知道。
郑毅不理会她，出了阳生阁，朝尽欢阁方向去了。
月儿不圆，有块缺口，冷风飒飒，将草木吹的沙沙作响。
——
次日，青石村。
“莫青，快起来，今儿寒儿要回来了！”天刚蒙蒙亮，苏瑶推搡着躺在身边的莫青。
莫青打着哈欠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含糊道：“这天才刚亮，瑶儿，我再睡会儿。”
莫青还没躺下，就被突来的一脚给踹下了床，莫青摸着屁股，痛的直嚷嚷。
苏瑶恶狠狠道：“好你个莫老王八，你个破玩意儿，接儿子这么不上心，我告诉你，今天晚上睡狗窝去吧！”
莫青浑身一个激灵，三两下穿好了衣裳，洗了把脸，冲屋里喊：“中午吃饭之前肯定回来！”便出了门。
苏瑶失笑。
莫寒的舅舅家在三里开外的水合镇上，舅舅苏荣是镇上杏花楼的大掌柜。苏荣爱极了自己的外甥莫寒，隔三差五将其接过来带在身边，知道的都调侃他将莫寒当成了亲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苏荣是准备培养下一任掌柜的。
约有两个时辰，莫青到了水合镇，熟门熟路，直往杏花楼。
一个少年在门前张望，身着短衣，青丝高挽，看见莫青，撒腿就跑。
莫青眼疾手快，上前一个猛抓，将少年擒小鸡似得擒在手里。
“放开我，放开我！莫老头放开我！”少年大叫，不断挣扎，“舅舅！舅舅！快来救我！莫老头来了！快救我！”
“小兔崽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莫青！放开我外甥！”
苏荣从杏花楼跑出来，气喘吁吁，冲着莫青大喊到。
苏荣微胖，脸圆润饱满，在这冬日里，更是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裹成了粽子。
“哥，这是我们家事，还望您不要插手。”莫青皮笑肉不笑，对苏荣说。
苏荣噤声，无奈的看向莫寒。
苏荣对于莫青是害怕的，前两年的时候酗酒，喝完就上青楼和姑娘们风雨玩乐，快败光了杏花楼的收益，从苏瑶这个妹妹那里也是借了不少银两。
苏瑶心善，凡借必给，可时间一长，苏瑶也渐渐与他保持了距离，不再借钱给他，他便借着酒劲，去家里大闹，结果却被莫青这个会武功的汉子收拾修理了一顿，从家里追他追到水合镇上，吃尽了苦头，也丢尽了脸，对莫青更是留下了阴影。
从那以后，苏荣便戒了酒，重振杏花楼，还清了债务，这才过上像样的日子。
“寒儿啊，乖乖听你爹的话啊！”苏荣画风一转，满脸堆笑对莫青轻声说：“顾老弟，寒儿这孩子可得好好教教，我就先回去了，人多，哈哈，忙。”
莫青点头，没有过多理睬。
“小子，我这段时间不在，长了不少本事啊，你以为你舅舅能救得了你吗？”
莫寒急得脸颊胀红，斜眼瞪着莫青。
“你娘让我接你回去。”
莫青一顿，看着莫寒的眼睛，说：“你不是一直羡慕王梓有个妹妹吗，现在你也有了。”
莫寒眼前一亮，裂开嘴笑了，露出大白牙。
“娘怀了！”
“不，现成的，在家。”
莫寒怔愣片刻，歪着脑袋：“你在外面养野种了？”
“……小兔崽子，老子敢吗？！”
莫青黑着脸，深吸一口气，“我外出时正巧碰到这孩子，见着命苦，就带回来了。别说，小姑娘就是比小子可爱啊！”
“等我收拾一下！”
莫寒边喊边跑进杏花楼，脚底像是抹了油。
天气寒，隐隐有些飘雪的征兆，为了中午赶到家，莫青雇了一辆马车。
临走前苏荣拉着莫寒千嘱托万嘱托，还在其脸上吧唧了好几口，直到看见了莫青一脸的阴气才放开了他。
马车颠簸，车外阵阵冷风，顾寒撩开帘子，被风吹的赶紧拉上。
莫青闭目静坐，像一尊大佛。
莫寒无聊，禁不住问莫青：“莫老头，那个，额，姑娘几岁啊？”
莫青不动，“叫爹。”
“………”
“我最爱的爹，那个姑娘到底几岁了啊？”
“五岁。”
“这么小！肯定很可爱！她叫什么名字？”
“莫淮安。”
“好名字！”
“………”
“爹，你说她会不会喜欢我？”
“不会。”
“为什么！”
“丑。”
“………”
“爹，你说她喜欢什么？”
“……桂花糕？”
“师傅！掉头！”
“你小子干嘛！”
“买桂花糕。”
“………”
正午，马车驶到村边，莫青付了钱，和莫寒下了车。
李大哥和杏儿在外院晾衣，转身，看见往村里来的两人。
“莫大哥！去接寒儿了？！”
杏儿瞅见人影，高声喊到。
杏儿是李大哥的童养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母亲也待她极好，倒不像寻常人家那样的刻薄。
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刚及笄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婚，没多长时间，便为李大哥诞下两个男娃，小日子过得倒也幸福。
李大哥闻声，出门走向两人，看看莫寒，一把抱住。
“这小子！是不是又长了！瞧瞧，多高！”
莫寒被说的脸红，扭扭捏捏腼腼腆腆。
莫青一旁说：“得了，别夸他了，看他尾巴都要翘天上了。”
李大哥嘿嘿一笑，挠挠头，“杏儿刚炖的猪头糕，倍儿香！我家那俩贼小子我都还没让尝，来，进屋，给你俩盛点。”
说着就要拉着莫青往屋里去。
莫青摇摇头，拍拍李大哥的手背，婉言谢绝。
“不了，我家瑶儿早就布置好一桌子的菜等我们回去呢，已经正午了，不能耽搁了，猪头糕记得留点，赶明儿上我家喝酒去！”
李大哥摆摆手，一脸坏笑。
杏儿晾完衣服，拿起挂在门后的布巾，变擦手边说道：“苏姐姐真是好福气！看看要是我家老李，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杏儿将布巾扔向李大哥，嗔着。
别了李大哥，莫青领着莫寒快步向坡上的院子走去。
一缕炊烟清晰可见，伴着饭香。
“娘！我回来了！”
苏瑶从厨房出来，拍拍外衣，惊喜道：“寒儿回来了！快来！娘做了一堆好吃的，还有你最爱的红烧肉。”
莫青后脚迈入，将门带上。
“瑶儿。”
“累了吧，快进屋去，马上开饭。”
苏瑶递给莫青一盆清水。
“先洗洗。”
莫青接过水盆，问：“淮安呢？”
莫寒听言急道：“娘，淮安在哪儿，快让我见见她！”
苏瑶噗嗤笑出声，伸出手指在莫寒额头一点，“瞧你急的！喏，屋里呢。”
莫寒撒腿就往屋里去，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
透过窗户，小小的女孩儿身着红衣，头梳双髻，坐在桌前，不知把玩着什么。
小小的身影让莫寒激动万分。
他要有妹妹了！他们会是一家人，他要保护她一辈子。
感受到了窗外的视线，莫淮安扭头，目光落在窗外少年的身上。
正午，阳光正好，透过窗子，映出阴影胧在台子上。
瞳孔相撞，珠中倒映着对方的脸，少年一口白牙十分醒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