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回来的时候,看到叶夏靠在车门上发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脚边放着两兜野生菌,被太阳一照,有些水汽蒸发到塑料袋上,凝结成小水珠。
“叶总,找到柳总了,走吧。”沈南说。
叶夏像是丧失了听觉,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南觉得不对劲,难道买野生菌被骗了他在这里自我反省呢?
他伸手在叶夏眼前晃了晃,叶夏这才回过神来,眼睛瞪得大大地,还泛着水汽,像是受惊的小鹿。
“你怎么了?”沈南以为他的晕车还没缓过劲来,担忧地问。
叶夏无奈又无力地摇摇头,说:“没什么。哦,找到他了吗?”
沈南弯腰提起野生菌,又上去扶着叶夏,说:“找到了,走吧,我带你去休息一会儿。”
柳总借住在村长家,叶夏到达村长家的时候,柳总刚和村长从外面游荡回来。
柳总以前还没发迹的时候,跟着公司的人来这里资助,派送爱心物品。
村民为了感谢他们,给他们做了好多好吃的,其中就包括野生菌,什么样的做法他不得而知,就是那个味道,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里。
不管现在是不是吃饭的时间,村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让众人入座。
叶夏坐在柳总身边,尽管脸色惨白,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和柳总聊天,敬酒,几乎每一次都是一口闷。
沈南坐在叶夏身边,微微皱起了眉头,担忧不已。
这顿饭叶夏就没吃几口,光顾着喝酒了,看叶夏这么豪气,柳总笑意不减,和叶夏沈南说,晚上村长会组织大家开一场篝火晚会。
到了后面叶夏听三不听四的,只是点头,然后沉默。
五点左右,饭局才结束,叶夏面色如土,柳总得知他来的路上晕车,便让他去休息一会儿。叶夏睡在房间里,闭着眼睛要难受死了。
沈南拿着叶夏买来的野生菌和柳总他们在客厅里闲聊,柳总看着那些个头饱满的野生菌,若有所指地说:“品相是不错,但是都不是我爱吃的。”
沈南配合地笑笑,他不太懂野生菌品种,不好说什么。
“要不明天,我们进山去采采,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最喜欢吃的。”柳总笑眯眯地说。
沈南听出他的意思了,说:“这样吧,柳总长途跋涉也辛苦了,我和叶总去吧,正好,我们也没体验过进山找野生菌。”
柳总欣慰地看着沈南,但是嘴上还是说:“那多不好意思,叶总身体还不舒服呢,不行不行。”
“没事,叶总就是晕车而已,睡一觉就好了。”都到了这个时候,柳总发了话,沈南也只能接招了。
“好,既然是你们的心意,那我就不推脱了。”柳总笑着说。
沈南暗暗舒了口气,但同时又心疼起叶夏来。
柳总这次来这里,其实不完全是来吃野生菌的,他的另一辆车里,都是捐赠物品,其实他是来做公益的。
沈南知道之后,反倒是对柳总刮目相看起来。
沈南让村长做了份素面,端着去给叶夏吃。
叶夏在床上很不舒服,头疼,胃疼,腰也疼,辗转反侧。
沈南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叶夏在抽气。
“叶总?”沈南把素面放在床头,弯下腰去查看叶夏。
叶夏睁开眼,沈南发现他眼角带着泪花。
“你这么难受吗?”沈南把叶夏扶起来,轻声问。
叶夏身心疲惫,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摇了摇头。
沈南虽然是叶荣生的秘书,但是毕竟是和叶夏相处最长的人了,某些地方,他其实更像个哥哥,体恤照顾叶夏。
看着叶夏这个样子,他突然觉得答应柳总的要求,是不是太草率了。
“吃点东西会舒服些。”沈南把面递到叶夏面前,说。
叶夏接过那碗热腾腾的面,吃了几口,突然轻声说:“我见到她了。”
沈南眉头一跳,瞬间就明白叶夏说的是习霜。
“习霜她也在这里?”沈南有些诧异。
叶夏点点头,低下头接着吃面,沈南看见叶夏的眼角悄无声息地落下一滴泪。
沈南内心一阵叹息,但是没办法,叶夏这时候为情所困,可是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谈合作,工作是主要任务。
他只能把和柳总的谈话陈述了一遍,叶夏听着,没什么反应。
“你身体撑得住吗?”沈南一脸凝重地问。
叶夏吃了半碗面,感觉好了很多,“嗯”了一声,说:“没问题,不用担心。”
“那你吃完睡一会儿,晚上篝火晚会我们得陪着柳总,到时候我来喊你。”沈南说完,快步退出了房间。
沈南直接去找了村长,询问村长,这里是不是有人曾经嫁到白鹤乡。
村长想了想,说了一家人的名字。
沈南笃定非常地顺着村长说的,找到了那家人。
他敲了门,来开门的是奶奶。
看见沈南,奶奶先是吃惊,而后又平静下来,问:“你来找习霜的?她不是请假了吗?”
沈南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时候习霜端着个水壶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南。
沈南看见习霜,心里总算安定了几分,冲着奶奶恭谦地说:“奶奶,我能和习霜单独谈谈吗?”
奶奶回头看了习霜一眼,习霜怔忪了片刻,放下水壶,走了过来。
“我出去一会儿。”习霜看向奶奶,轻声说。
奶奶点点头,转身回屋了。
习霜跟着沈南走出了几步,停在一棵大树下。
“这里就是你奶奶的老家啊?”沈南语气随和地问。
习霜面色平静地点头,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沈南失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习霜听完恍然大悟,挠了挠脖颈,干笑一声,说:“辛苦了。”
“我没什么辛苦的,就是苦了叶总。”沈南低声说。
习霜猛地看向沈南,眼尾抽搐了一下,问:“他怎么了?”
“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不怎么爱惜自己,最近都在奔走,不是饭局就是酒局,杜康也遭不住这样的强度。来的路上晕车了,陪着柳总吃饭,被灌了不少酒,现在正难受着。”沈南语气戚戚地说。
习霜眼中情绪一变,眉眼低沉,缓缓握紧了拳头。
是,叶夏就是这样,肠胃本来就不太好,但是又因为应酬,不得不喝酒,虽然他自称酒神,但是也经不住这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