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昨天晚上,成楹出其不意,派人拿下了襄邑城的时候,一支军队,偷偷摸摸绕过了襄邑城,直扑薛郡宁陵县外,徐州直通兖州的粮道去了。由于成楹一直极度重视粮道的安全,先后两次派重兵加强防护,是以,这股偷袭的人马并没有得手。粮道遇袭的消息一传到她手中,她就立即派人告知了萧子瑜。
因为徐州军并不隶属萧子瑜,而是直接归成楹统辖,是以萧子瑜麾下,益、荆两州的军队进城后,为了方便管理,直接驻扎到了城西,而徐州军则驻扎在城东。
萧子瑜赶到城东时,成楹把最新的军情奉上:“我们的人马抓住了几个俘虏,据他们交代,他们是青州兵。”
“青州和兖州比邻,青州兵私自出境,不仅不助朝廷的军队剿灭反贼,竟然还敢偷袭友军?”
成楹:“不久如此,北边有消息传来,兖州下面的七个郡县,已经全被青州兵占领了。”
萧子瑜皱起眉:“对方打着谁的旗号?”
“舞阳王。”
舞阳王萧子玑,封地在青州的北海郡,他也是北海郡的郡守。
公然袭击徐州军的粮道,抢占兖州的郡县,反叛之心昭然若揭。
只是,怎会来得这样快?
他们前脚才打下襄邑城,生擒临江王,舞阳王怎么连大半个兖州都占完了?兖州的军情,只怕都没传出东阿郡吧?舞阳王怎么知道有机可乘?
不,不对,舞阳王早就清楚襄邑城的一举一动!
劫粮道发生在昨日,也就是说,至少在成楹和临江王交手之前,青州兵就已经在襄邑城附近埋伏上了!
成楹是捕蝉的螳螂,而青州兵,是黄雀!
敢劫粮道,兵力应该不少,他,成楹和临江王,竟然全都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藏着这样一支队伍!
萧子瑜悚然一惊,区区一个兖州,竟然混杂了徐州,青州,荆州和益州各方面的势力。
他派了几个亲卫,去到临江王的书房,没多久,亲卫们带着搜罗到的几封书信回来。
一封封拆来,萧子瑜的额头上冒出颗颗冷汗:“原来如此。”
成楹不好直接拿信看,只疑惑问道:“这些信有何不妥?”
“临江王被骗了。”萧子瑜苦笑着把几封信递给她,“兖州发生黄河水患,民政一塌糊涂,临江王害怕朝廷的责难,干脆心一横,凭借自己在兖州多年经营下来的声望和势力,扯起大旗造反,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舞阳王在挑唆!”
成楹先看了信的落款,果然是舞阳王和临江王的私印,最早的一封信可以追溯到今年正月。临江王在信中,先后几次述说吏治难为,言词中对皇帝和朝廷颇多怨言,提到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年宴上花掉的数百万月钱,黄河的水患,任城郡饥民遍野等等。舞阳王一一指出临江王面临的难处,明里暗里,满是鼓动谋反之意。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四月二十五,正好是萧子瑜出兵平叛的前几天,而舞阳王,则在这封信中,明确地表示,自己已经暗暗笼络了青州的各方势力,悄悄架空了青州刺史,掌握了青州的军政大权,愿意在临江王起兵的时候,出兵相助,事成之后,愿奉临江王为尊。
成楹恍然大悟:“原来,临江王被困在襄邑城中的时候,不仅给黄奇真传过信,让他回援,应该也给青州递过消息,希望舞阳王能够发兵南下,解救襄邑城之危!”她当时设了个局,故意让临江王的斥候把消息传出去,现在看来,那些斥候中,还藏着通知舞阳王的人马。
“舞阳王收到了消息,但他并没有发兵相助,而是坐山观虎斗,冷眼旁观我们和临江王斗得两败俱伤,他自己则在后面捡果子,悄无声息收了兖州七郡!眼看我们可能会占上风,便又派出军队,劫掠徐州军的粮道,想把我们困死在这襄邑城中!此人的用心,何其险恶!”
萧子瑜也道:“是啊!幸亏青州兵劫掠粮道的计划失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成楹带出来的徐州兵,唯一的粮道就是薛郡下宁陵县那一处,现在她与萧子瑜的两万大军并于一处,拢共四万人马,萧子瑜的后勤崩溃了,日后也只能靠徐州供应粮秣,要是这条粮道断了,他们可就满盘皆输了。
萧子瑜想到刚刚自杀的临江王,恐怕他的尸体还是热的吧?要是知道舞阳王的兵马到了兖州,恐怕能喜得活过来,但知道对方想一箭双雕之后,大概又能气得再死一次。
事到如今,他们又得面对舞阳王这个劲敌了。
成楹主动把徐州军的兵符捧到萧子瑜面前:“末将愿听从王爷的调遣。”
她和萧子瑜同样身居高位,且互不统辖,但三军中的主帅只能有一个。
萧子瑜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没客气,当即收了兵符,正式将徐州军并到麾下。
两日后,关于青州兵的消息汇集到襄邑城。
舞阳王带着九万青州军下兖州,加上收编的兖州军,一共有十二万兵马。
领军大将是青州的靖边将军,轻车将军公孙俊弛,另有偏将军马易,景籍等人,都是当地颇有声望和资历的老将。
舞阳王也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出兵,且亲自随大军出动,就在成楹萧子瑜和临江王火并的时候,青州军的兵锋,已经抵达济阴郡周边。
从济阴郡往西走,三日的路程,便可抵达潼关。舞阳王和临江王是一样的心思,直接拿下潼关,占了京都。
萧子瑜将军队开拔到济阴郡的定陶县。
相比于舞阳王,萧子瑜和成楹这边,显得弱小又可怜,加上伤员,一共才四万人马,且是久战之师,人马皆疲,要是一不小心和敌人来个遭遇战,恐怕只能被打得抱头鼠窜。
只靠这点人手,万万挡不住兵强马壮的舞阳王,萧子瑜从荆州调出五万军队,由荆州的扬威将军荆铎带领,依旧从南阳宛城北上,另外派人传消息回潼关,希望潼关能派一支两万人的驻军,在适当的时机,出关加入战场。
六月初十,萧子瑜和舞阳王双方的大军,对峙于定陶城外,旌旗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