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侯,贫道劝你一句,莫要强求。”
“本侯非要强求,你待如何?”
“那恐怕,只有不死不休了。”
玄成冷笑一声,纵身朝某个方向飞去,成楹自是不肯轻易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紧紧追了上去。
眨眼间,两人又交手了数次,成楹的利剑本已缠上拂尘上的白色丝线,却被玄成用内力震开,毫发未伤,成楹收剑虚晃一招后,绕到他的背后。
玄成不慌着立即作出应对,反而笑赞道:“好俊的功夫!顾应剑法,成家绝学,想必成侯这手剑术,已经臻至化境了吧。”
“可惜,在贫道面前,你只是个小儿辈,还差得远呢。”
玄成猝然收回拂尘,往胳膊里轻轻一搭,仙气飘飘转了半圈,右掌一翻,一股刚劲又霸道的掌力,猛地袭向成楹。
成楹一个后空翻,险险避过,被掌力削断一截发丝,她提剑后退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形,玄成已经欺身上来,白丝齐刷刷化作软剑,直取她的咽喉!
眼见避无可避,成楹运起功力,把剑一竖,直直撞上去,两人同时被强大的气劲弹开,屋檐上一声震动,瓦砾横飞,皎月悄悄从乌云后冒出头来,像老天爷眯着一只巨眼,冷眼窥探人间。
好不容易立住脚,成楹低头擦了下唇边的血丝,心底暗暗惊叹,天下竟然有这般厉害的人物。
再看玄成,神色自若,拂尘翩然,长身玉立,并没受伤的迹象。
成楹呼出口气,缓和了下心神,优雅地收剑入鞘。
下一秒,一把通体全黑的利刃,从左袖滑出,被她捏住细细的剑柄,朝玄成冲了过去。
玄成眯眼看着成楹的动作,就知道她有后招,没想到,对方居然想用这么一柄一尺长的小剑,来制服他。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三尺青锋都没能奈他何,一柄小剑,能有多大威力?
玄成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气急攻心,有些神智失常,想来个鱼死网破。
却见成楹左手握着黑色小剑,身形陡然快了一倍,犹如一只掠水轻点的蜻蜓,眨眼功夫,已经近身来,利刃在她左手几根指尖,飞速转了一圈,就像从她手里长出来的似的,灵活又轻巧,直击玄成的双眼!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她竟然还会使左手剑法!
玄成一惊,赶紧往后退,哪知成楹只是虚晃一招,真实目的是袭击他的咽喉,他这一退,正好落入成楹的陷阱,直接把脆弱的咽喉部位亮了出来!
玄成双眼一凛。
成楹的小剑,离对方的咽喉明明只有半寸之遥,却被无形的气甲挡住,如论如何也前进不得这半寸!
两人从一所高大的屋檐上飞身落下,玄成双手翻飞,掐了几个剑诀,下一瞬,拂尘上的白丝迅速拉长,鬼魅般缠上前方。
一旦被这看似柔软,实则坚韧如钢丝的白线缠住,就再难有所动作,只能做案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成楹心惊,往后退了半步,两人一起落在一座稍矮一些的屋顶上,月亮完全从乌云后面露出来,皎皎清光照耀之下,一切魑魅魍魉似乎都无所遁形。
玄成警惕地注视着成楹的下一个动作,他隐隐明白了成楹放弃长剑,改用小剑的用意,小剑灵巧,这是打算和他近身肉搏啊。
他自然不会让她如意。
嘴上冷笑着:“想不到成侯,还是个做刺客的好手,要是在这小剑上涂上毒药,先前你我短兵相接之时,悄悄从背后刺上一剑,贫道可就死不瞑目了。”
心里却忍不住暗暗惊叹,这左手剑法,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与右手相比,不仅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自己差点就丧命在那黑色小剑之下!不愧是能纵横边陲的大将军,这么漂亮的功夫,很多年没看到了,想当年,成裕也不过如此吧?成家出了根好苗子,要是就这么折了,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这大概也是她压箱底的保命绝学了。
玄成心底有了把握。
成楹:“道长既然知道顾应剑法是成家绝学,为何不知,顾应剑法,其实有两把剑呢?”
右手又抽出长剑。
右手长剑,左手短剑,一前一后,一白一黑,严阵以待。
“好啊,今日且让贫道,领教领教成侯的高招吧!”
玄成扬起拂尘,迎击上成楹上扬的剑锋,剑光闪动,白丝纵横,几个回合后,双方不分伯仲,又各自占据屋檐一角。
玄成脸上的肌肉狠狠跳动了下,他竟然不能完胜成楹这么一个小辈?
何为顾应?
有守有攻,有强有弱,双剑合壁,一个人,生生使出两个人的效果来!
借着月光,成楹觉得他看上去,似乎又老了些,仿佛有三十岁的样子。
玄成右手抚了下左手的拂尘,两指并在胸前,神情肃然,双眉平展,成楹不认得这种功夫,神经一直保持高度警惕,只觉得瞧着很像某种道家心法。
霎那间,千万根细如发丝的钢针,从玄成身后冒出来,直奔成楹而去!
“卑鄙小人!”
成楹暗骂了句,挥剑格挡暗器,几息的功夫,玄成的白丝又缠裹上来,像一朵妖冶诡异的彼岸花,要把猎物一口吞噬,成楹双剑架在头顶,衣袂飘摇,剑气横飞,破开白丝的束缚,她本人则如轻盈的飞鸿,足尖点上一片瓦砾。
两人缠斗得难解难分,脚下的屋檐也飞速变换。
江都王府前,两盏大灯笼静静燃烧着,萧子瑜尚未就寝,还在挑灯夜读。
这是他早年留下的习惯,哪怕是遇上急行军,也会在睡前翻几页书,以此来保持身心的宁静。
寂静长夜被几声尖锐响动打破,紧接着响起瓦片的碎裂声。
萧子瑜心底猛然一惊,霍然起身,推开房门,外衫都来不及披,便御起轻功,直直飞上王府屋檐。
他常年居住营中,半生戎马,绝不会听错,这是刀剑类兵器的碰撞声!
月亮渐渐隐向乌云后面,成楹虽有双剑在手,应付得却越来越吃力了。
打斗是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成楹生为女子,在力量和耐力方面,天生就比男子逊色,何况对方还是个深藏不露的,老怪级别的人物。
今日若不能制服对方,日后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成侯,你且看看脚下。”玄成忽然说了句。
成楹思绪百转千回,为防有诈,不敢分心,目光和精力都凝聚在对方身上,并不理会她说了什么。
玄成:“这里是皇城边上,再妄动一步,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