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江湖路,幽幽独自行。
一缕红尘是非梦,快意潇洒少年郎!
烈日当空,正值酷暑。
路旁两侧高大杨树拔地而起,遮天蔽日。
树荫下,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身材清瘦,头顶残破的斗笠,腰揣褐色皮袋,脚步微弱的缓缓行走着。
崎岖的土路与孤单的少年,相互衬托的好似是凡人踏足登天路,举手投足尽是险阻。
修真本是登天路,奈何大道不亲民。
自古以来,习武练剑都是富家子弟、宗教门派才可沾染,炼气成仙更是别说,名门骄子都不一定涉足。
可修行炼气谈何容易,这一条路上,折在其中的人,不可计数,所谓各有各的苦楚,大道漫漫,其修远兮。
欲问苍天,何为大道?
不过浮尘一隅,黄粱一梦。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走出树林,只觉得眼前空旷,一座不大的市井小镇出现在眼前,熙熙嚷嚷的吵杂声,渐渐传入耳中。
只见在小镇之外,一颗红杉树立起,正下方则是一家小酒馆。
此时,一位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糙汉子,嘴里叼着一根草,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的躺在酒馆外侧的竹椅上享受着阳光。
在糙汉子看到那少年慢慢接近,嘴角一撇,略带嘲笑的口气对着少年大喊道。
“哟,徐涎,徐大公子,今儿个不会还是颗粒无收吧,要我说,你不如跟我在这小酒馆给我打打下手呢,最起码还能混个温饱。”
那名叫徐涎的少年,已经来到了距离酒馆的不远处。
遥遥看着那汉子,也不反感反而有些亲切的说:“李大哥,也不知是怎的,这山上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像是老天下了旨似的,都少的可怜。”
李姓汉子哼了一声:“要是那山上真有那么多药材,那还轮得到你去。”
徐涎走近,站在汉子身前,泛黄的皮肤下,有着一张毫无特点,平平无奇的面皮。
挠头嘿嘿一笑,伸手打开腰间的皮袋,从中取出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只是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机,一动不动,随后递向汉子。
“这是在山上采药草时,偶然出现的一条绿蛇,也是运气好,我看到它时,就已经只剩一口气,不久后就死了,想着这对你泡酒可能有用,就给带回来了。”
李姓汉子接过之后,低头细看一眼,小蛇通体碧绿,但在其腹部有一些灰白色的纹路,略显诡异。
汉子不由得眉头一皱,突然大骂道:“你见谁拿毒蛇泡酒喝的啊?你活久了,还是我活久了?快滚,快滚,别让我看见你。”
不等汉子发怒,徐涎转身就跑,一眨眼就跑到了老远。
汉子还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没好气的抱怨着。
见得徐涎走远了,这名李姓汉子又抓起小蛇,眯起眼冷笑了一声,有所思量般的说道。
“灰竹叶青......”
离开酒馆进入小镇,徐涎一路轻快奔跑着,小镇没有大门,四周都是用篱笆石头围着,而酒馆一侧有一条路,算是唯一的进出的路。
穿过人群,他很快来到了小镇南边的一条巷子。
站在一处,看起来还有些气派的府邸,只是没有牌匾的房檐,显得有些落魄,徐涎看着大门,眼神复杂,而后拍拍衣袖,上前推开了大门。
徐涎踏门而入,府上佣人不少,那些侍女,佣人也都是从他身边低着头匆匆而过,不曾理会。
而他却早已司空见惯。
进来后速度不减反增,快步从东厢房与走廊的连接处,转身走向更东方的一处别院中。
而这里就像是来到了另一所人家,一座简陋的木屋,满是黄土的院子,显得古朴的多。。
小院也简单的很,只有一株矮小龙爪槐树,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徐涎两步买上台阶,推开木门,钻了进去,回头还不忘看看屋外有没有人,见到没有人影,这才合上房门。
小屋内的布置更加简单一张床,一张木桌,三个板凳,一套茶具,一些基本的家具而已。
徐涎坐在木桌前,将腰间的褐色皮袋抓了起来,上下颠倒,将其中的东西一一倒了出来。
掉落在桌上的物品不多,只有三件。
两株药草和一块玉片,只不过已经皲裂不堪,看样子是不值几个钱。
两株药草中,一株有三片灰白色叶子,顶上是一个白色长瓣花朵,看起来十分奇怪妖异。
而另一朵徐涎认识,通体赤红,有大大的花苞,是名为太阳草的一种花。
顾名思义作用就是驱寒返阳的效果,是不多见的药草。
单单是这一朵太阳草,也算是对得起这一趟辛苦的采药之旅了,若卖给药店,最起码四五天吃喝不愁。
可此时,徐涎的目光并不在这株太阳草上。
徐涎一手攥着那朵拥有灰白色叶子的奇异药草。
要知道,当时他在山上看到这株药草时,它身旁就藏着一条翠绿且阴狠无比的毒蛇,而这条毒蛇,不就正是之前送给李姓汉子的那条小绿蛇吗!
而他先前口中的那条死蛇,其实根本不是死蛇,倒不如说,见到时还不是死蛇。
那时徐涎发现这株从未见过的奇怪花草时,心中就有点泛疑惑,刚想蹲下去摘那朵奇异的花草,就发现绿蛇从阴影处钻。
一个不注意,就被蛇咬到了小腿,可奇怪的是。
那条毒蛇咬了徐涎后没过多久,就离奇死掉了,而他自己,则像是没事人似得,只是休息了一会,连伤口都不见了!
此时,徐涎双指攥着那株药草,细细观察着,凑近嗅一嗅,还有一股,腥甜的味道,令人费解。
也就在他沉迷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徐涎眼神撇向窗外,瞬间将桌上的药草、玉片收了起来,装在袋中,藏在身后。
“徐涎!你回来了吧,回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只听一道憨厚的声音响起。
房门应声打开,走进的是,一脸略显富态的男子,白白胖胖的,看上去与徐涎的年龄相差无几。
正皱着眉挤着眼,有些抱怨的走了进来。
也不说三七二十一,坐到木桌前,提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了下去。
“三金,你怎么来了,怎么你娘又打你了?”徐涎看着眼前的小胖子,轻笑了一声,将皮袋轻轻放在桌上,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又去那破山,我娘知道我帮你打掩护,给气坏了,要是光打,那还好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娘那嘴,犀利的很。”
名为三金的富态男子,撅着嘴怨妇般看着徐涎。
他轻笑一声,也不跟三金唠叨,一手在袋中摸摸,而后从皮袋里掏出一颗通体红色的太阳草,说道:“先不说那个,你看这是什么。”
三金看到这草,瞪圆了眼睛。
“我去,品相这么好的太阳草,可你要这太阳草有什么用啊,难不成你还用补阳气不成?”
徐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三金。
“谁说我要用了,这卖了可值300两银子呢!”
三金不屑的看着徐涎,“钱钱钱,张口闭口就是钱。”
看着还在笑的徐涎,三金继续说道:“啊对了,早上的时候,那个宁天绪又来找你了,你说你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他。”
说到这里徐涎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别的我不管,反正下次你要再去那破地方,要么带上我,要么别让我替你打掩护。”
三金像是威胁般,拍了下桌子,说道。
徐涎笑着附和:“好好好,乖三金,下次一定带上你。”
三金昂这头,似长不大的孩子一般,撅着嘴,说道:“娘说了,等你回来,就去厢房找她去。”
一听到这句话,徐涎瞬间脸黑了下来。
三金口中的这个人,便是徐涎的二姨娘,这二姨娘平日里对他极为严格,而且嘴皮子功夫也是着实了得。
这次徐涎上山采药,起身是偷偷去的,为了不让他二姨娘发现找了三金当幌子,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徐涎干笑着点头,而后也没多说。
见状三金也不停留便起身离去,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三金离开后,徐涎稍作停留,将从山上得来的东西放好,整理了一番,去之前还特意看了看仪表,确认万无一失,这才去厢房找这位夫人去了。
踏着原先的路,返回到了正院。
院中走廊旁,有一处池塘,养着数尾青红锦鲤。
只见,池塘边上,突兀的站在一个老人,一身灰蓝色袍子,带着银冠,正俯身看着池塘中的游鱼。
徐涎疑惑的远远看着那人。
之前刚回来的时候,还不曾见到院中有别人。
而这前前后后不过数十分钟,这徐家府邸竟出现这一人物!
要知道,看这人衣着打扮,看起来极像道士,若不是道士那也是修行中人。
按理说一般想徐涎这种一穷二白,只在小镇有那么一点点名分的世家,是见不着这种老神仙人物的。
那道士背对着他,看不到面貌,徐涎只感觉到好奇。。
但因为路不同,并未靠近。
徐涎也没多想,直接进入了主厢房,去见三金他娘,也就是现在这座府邸的主人。
此时,那主厢房,房门大开着,像是知道有人要来一般。
徐涎走进,就看到一位面容年轻,身材成熟的妇人,此时正一手端着茶杯,放在嘴边轻轻抿着,嘴角还有些笑意的看着他。
妇人看到走来的徐涎,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见徐涎作揖后,笑着开口,轻声道。
“涎儿,你觉得你二姨娘怎么样啊。”
徐涎先是一愣,转而面露微笑。
“姨娘待我犹如亲生父母,无微不至,涎儿当真心感谢姨娘。”
“呵呵呵~,涎儿,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说话。”坐在高位的妇人抿了一口茶水接着笑道。
“这位,是我特意为你,从丰经阁请来的师傅,想着你以后,跟他学习一些本领,多读读书,也能给我们徐家挣点脸面。”
也就是同时,在他徐涎的背后,竟然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身影!
正双手背后站在那里。
徐涎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气,一丝丝冷汗流淌下来。
他向后扫了一眼,微微一惊。
站在背后之人,正是之前在院中池塘边站着的那奇怪道士!
不等徐涎开口,妇人缓缓起身,眼神带着柔光,看着仍在作揖的徐涎,说道。
“依我看,以后也不要再去那座山了,省的徒悲伤,不如多留在邹师傅身边,多学一些知识吧。”
身后,那衣着灰蓝色袍子的邹道士跟着妇人一气,冷冷盯着徐涎,不久后开口说道:“徐公子之资质,非凡,慧根深厚,是块好料。”
徐涎听老道士一番话后,仍是弯腰作揖样,冷静的笑道:“一切依姨娘所言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