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萤茫然的转身,呆愣在原地。
“哎?怎么了,许御医?”
许御医拿走飞萤手中的一个木匣,将其打开,取出里面的‘何首乌’,放在鼻间轻嗅。
清香四溢,不刺鼻。
许御医放下手里的药材,谨声道:“不知此物是何人赠与娘娘的呢?”
飞萤回道:“是刚刚才人送的,说是给娘娘负荆请罪。”
“许御医,可是这药物有问题?”柳悦洳挑眉问道。
“此物乃是一见喜。”
柳悦洳闻言,笑了笑。
看来皇后跟她的姊妹们的关系只是表面和睦罢了。
“一见喜是啥?”飞萤茫然道。
柳悦洳瞧着她那张呆愣的小脸,倍感可爱,忙解释道:“一见喜,是种药材。它外表随与何首乌相仿,但药性截然不同。妇女要是吃了,轻则没了生育的能力,重则丢了性命。”
许御医补充道:“很多郎中都分不清何首乌和一见喜,要是不慎混用,病人的病便会加重。”
“我的老天爷啊。”飞萤忙后退几步,把手里端着的木匣子扔到地上。“才人是想害咱们娘娘吧。”
柳悦洳笑道:“她怕是什么都不知道,以为皇后赐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许御医,你在看看那堆东西里还有多少有害之物。”
许御医点点头,蹲下身子,查看起来。
一盏茶后,起身,回道:“这里面的金钗银饰都沾染过麝香,药材要么是陈年旧物,要么是跟名贵药材相仿的害人之物。”
柳悦洳轻笑几声,感叹道:“皇后可真是小心啊,生怕自家妹妹有孕。飞萤,你小心点,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是,奴婢这就去扔。”
这时天下起了鹅毛大雪,红墙黄瓦浮上了薄薄的一层白绒。
寝宫里的炭烧得火热。
柳悦洳瞧着窗外的雪如此大,便吩咐宫人道:“你去誉福宫,给岳美人再送些红罗炭,再把本宫那件新作的厚披风给她带过去。”
“是。”
宫人按着她的吩咐,带着一框子红罗炭和披风跑去誉福宫。
“天怎么冷,来年一定是个丰年。除夕已经过了,马上就要到二月了,时间过得真快。”柳悦洳柔声感叹。
“微臣今日入宫时,瞧见那大街上都是灯笼,着实好看的很。”许御医笑道。
“是吗?我记得几年前,还在柳府时,除夕后啊,府上各屋都要挂上几只灯笼。记得隔壁的唐府曾做了一个金鱼花灯,着实好看的很。晚上那光,照的所有人都无法入睡呢。”柳悦洳忆起往昔,嘴角微微上扬。
回忆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
许御医打开药箱,从中拿出一只小小的灯笼,“这是微臣的拙荆做的灯笼,还望娘娘喜欢。”
“真是小巧玲珑啊,”柳悦洳接过灯笼,“许御医的妻子想来也是个手巧的人。”
许御医一提起自己的妻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陪着微臣从川州来到京城,一路上不离不弃,微臣能有今日,多亏了她。”
柳悦洳笑道:“许御医可要好好待她。等此事一过,我就放你休沐半月。”
“多谢娘娘赏赐。”
柳悦洳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日子是不是该到了?”
许御医思索了一番,回道:“应该就是这几日。”
“瓮中捉鳖,可急不得,劳烦许御医好好看着了。”
“这是微臣的职责,还请娘娘放心。”
“许御医送来的医书我都看完了,不知你那里还有别的医书没?养病的日子,总是闷得很。”
柳悦洳手中的医书大多是许御医的珍藏。
“娘娘冰雪聪明,微臣的藏书早就被娘娘看完了。”许御医摇了摇头回道。
柳悦洳笑道:“《千金方》上说,心劳病者补脾气以益之,脾旺则感于心矣。不知许御医有何看法。”
“顺之则治,逆之则乱,反顺为逆,是谓关格,病则生矣。”许御医恭敬的回道,“心劳虚寒,症见惊悸,恍惚多忘,梦寐惊魇,神志不定,治宜养心安神,用定心汤。”
柳悦洳点了点头,“嗯,原来如此。”
许御医给柳悦洳诊完脉,就返回御医所当差去了。
今夜,由他负责当值。
由于前几日兰妃病症一事,他早已变成了众矢之要,很少有同僚愿意跟他亲近。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御医回来了吗?”孙御医起哄道。
四周的御医们也跟着一起起哄。
“瞧瞧我们鼎鼎大名的许御医,哎呦,可真是一表人才呢!”
“哈哈哈,大名鼎鼎的倒霉蛋许御医哈哈哈。”
……
许御医带着礼貌的微笑,没有打理这些人的起哄,他坐到椅子上,开始写每日的诊病记录。
孙御医见他没有丝毫怒气,朝那些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停下。
“许兄,今日我特地在玉春楼布下薄宴,还请许兄给个面子。”孙御医故作热情道。
许御医婉言拒绝,“不了,孙兄,卑职今夜还要当差,没时间去喝酒。”
从没有人敢如此直言拒绝。
孙御医心生怒气,但为了那包药渣,他只能忍着。
一旦被人发现药渣里有千丝寒,他的前程可就断了,连命也会搭进去。
“行吧,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孙御医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转身跟同僚聊天。
实则,眼睛一直在放在许御医身上。
他必须找个法子从许御医嘴里知道那包药渣的下落。
这家伙真是机警,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桌子,药渣和给兰妃开的方子,用的药,都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许御医嘴角维扬,心中暗想,那鳖快等不及了。
与此同时,启祥宫
李任舒一脸喜悦的来到李苏荷的宫里,给她报喜,“我请罪完了。真是累死我了。”
李苏荷正在廊下喂鹦鹉,“是吗?你这请罪,可请的真快。兰妃可有说什么吗?”
“一个快死的病秧子能说什么?肯定欢欢喜喜的收下我的请罪呗。”李任舒端起茶,猛喝一口,“我可是把皇后娘娘赏给我的好东西都送给她了。”
什么?!
李苏荷顿时眼睛大睁,把皇后赏的东西都送给兰妃了?
这不是上赶着送把柄吗?
李苏荷忙平复心态,柔声道:“你可把此事告诉给皇后了吗?”
“我可不傻。她赏的东西,我借花献佛了,这不是明摆着让她记恨我嘛。”李任舒自以为聪明道。
李苏荷高悬的心这才微微放松了些,只要兰妃能病死,这件事就谁也不会知道。
就怕有人识出来。
李苏荷放下手里的小白瓷罐,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心中暗道:她必须留个后路,以防万一,可不能因此事,断了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