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安明赶到三川乡时,雨变小了,河堤上站满了人。
众人哭丧着脸,表情近乎一致,如同爹死娘嫁人一般。
这也在情理之中!
去年新修的河堤,今年就坍塌了,还有一村民组长在洪水中不知所踪。
不管哪个级别的领导遇到这事,都会觉得芒刺在背。
“周县长,我去市里开会的。”
蔡安明压低声音道,“连夜赶过来,迟了点!”
水利局长宦德奎听到这话,不干了,怒声道:
“蔡主任,你……我……”
决堤前,宦德奎想来三川乡瞧瞧,于是给蔡安明打电话。
蔡主任说,没必要过来,将烂摊子交给秦东良收拾。
如果出点什么事,反倒可以借机坑他一把。
蔡安明赶到现场后,就将自己身上摘的一干二净。
宦德奎听后,很不满。
“宦局,您好,忙着呢!”
蔡安明连连冲宦德奎使眼色,示意他别拆台。
宦德奎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
“你以为老子是傻子,我才承担这责任呢!”
想到这,宦德奎沉声说:
“蔡主任,你这么坑我,可说不过去!”
副县长周长鸣听到这话,抬眼看过来,满脸疑惑。
蔡安明郁闷不已,急声道:
“宦局,你我之间的事,等会再说!”
宦德奎并不给他面子,沉声道:
“蔡主任,这不是我们两人的私事,和防汛抗洪有关,有必要当着周县长的面,说清楚!”
蔡安明满脸郁闷,但却无可奈何。
宦德奎并不理睬他,继续说:
“周县长,我在三个多小时前,给蔡主任打电话,想和他一起过来瞧瞧!”
“他说不用,不可能出事,再说,秦局就在河堤上,我们没必要过来。”
“我正是听信了他的话,才没到三川来。”
周长鸣抬眼看向蔡安明,面沉似水。
蔡安明见状,急声道:
“宦局,话可不能这么说!”
“腿长在你身上,你爱来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宦德奎听到他的狡辩之语,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冷声说:
“蔡主任,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除了这,你还在电话里说……”
宦德奎若当众说出将责任推给秦东良的话,周长鸣绝不会轻饶了蔡安明。
蔡安明见状,只得认怂,急声道:
“宦巨,您别说,这都是我的错!”
“周县长,这事和宦局无关,所有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宦德奎见蔡安明认怂了,冷冷剜了他一眼,这才住嘴,没再往下说。
周长鸣抬眼看向两人,冷声道:
“作为县防汛抗洪的副总指挥,你们不及时离岗,这笔账,我给你们记下了!”
宦德奎和蔡安明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郁闷不已的表情。
秦东良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暗道:
“你们俩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周长鸣抬眼看向河堤上忙碌的村民,脸上露出几分阴沉之色,出声道:
“几位,走,我们一起去东梁村部,将相关情况汇总一下,再确定下一步的抢险方案。”
周长鸣不但是副县长,更是县防汛抗洪的总指挥,他的话一言九鼎。
片刻之后,周长鸣领着宦德奎、蔡安明、秦东良等人走进了东梁村部。
顾梦琪和村妇女主任见状,连忙帮领导们泡茶。
周长鸣抬眼看向众人,沉声道:
“秦局、宦局、蔡主任、陈乡长,你们和我去里间办公室。”
陈道平不敢怠慢,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宦德奎和蔡安明满脸郁闷,但却毫无办法。
秦东良虽只是个副局,但周长鸣却将其排在了三位实职正科的前面。
由此可见,周县长对他工作的认可。
东梁村部的办公室并不大,顾梦琪特意搬了一张条凳进去。
周长鸣在椅子上坐定,冲着秦东良道:
“秦局,你坐我身边来!”
秦东良点头答应,在周县长身边的椅子上坐定。
除此以外,办公室里的还有一把椅子,一张条凳。
陈道平心事重重,在条凳上坐定。
宦德奎和蔡安明的目光都紧盯在椅子上,犹豫着要不要抢先一步。
一把椅子虽无所谓,但在体制内,谁也不愿低人一等。
姜还是老的辣!
宦德奎扫了蔡安明一眼,不等他回过神来,快步向椅子走去。
蔡安明眼睁睁看着宦德奎在椅子上坐定,只得走到条凳跟前坐定。
“陈乡长,你先把将人员转移的情况说一下!”
周长鸣沉声说。
陈道平不敢怠慢,急声道:
“陈县长,河堤决口后,在秦局的要求下,乡里和村里第一时间组织人员撤离。”
“从目前情况看,村民们虽有情绪,但还是按要求往外彻底,问题不大。”
周长鸣轻点一下头,沉声问:
“撤离出来的村民,你们怎么安置的?”
陈道平听后,应声作答:
“现在涉及到村民主要来自东梁和西梁两个村,我们分别将他们安置在乡中心小学和中学里。”
“现在人员的情绪基本稳定,生活物资也能保证,没出什么岔子。”
周长鸣微微点头,一脸严肃的说:
“河堤毁了,家园淹了,村民们心里本就有怨言。”
“乡里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的生活,绝不能出其他问题。”
“请周县长放心,乡里一定竭尽所能,保证村民们的生活起居。”
陈道平掷地有声道。
周长鸣白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
“东良,你说一下大堤的抢修情况!”
周长鸣抬眼看过去,温和的说。
秦东良轻点一下头,沉声道:
“周县长,银龙河郑庄组段出现决堤,垮塌的河堤将近十米。”
“经过村民们一个多小时的抢救,现在决口正在缩小,但由于河水流速太快,一时半会想要将河堤合拢,难度非常大!”
秦东良的话音刚落,蔡安明便急声道:
“秦局,这可不行,你必须让村民们尽快抢修,时间越长,对居住在下游的村民越不利。”
“蔡主任,村民们已经尽力了!”
秦东良一脸严肃的说,“河堤后面就是他们的家园,他们抢险救灾的心情比你我更急迫。”
“既然如此,那效率怎么这么低。”
蔡安明一脸不快道,“十来米的决口,这都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