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看着门外的倾盆大雨,秦东良忧心忡忡,眉头紧紧蹙成川字。
傍晚,银龙河的水就接近警戒水位了。
根据天气预报,晚间,大雨将转为小雨,并渐止。
这都将近十二点后,外面的雨依然如瓢泼一般。
为防止银龙河决堤,汶兴县防汛抗洪指挥部就设在李坝村部。
指挥部的名号听上去很大,真正值守的只有秦东良一个副科级干部。
副县长周长鸣作为汶兴县防汛抗洪工作的总指挥,除来村里视察过一次以外,再不见影踪。
除秦东良以外,另两名副指挥分别是县府办主任蔡安明和县水利局长宦德奎。
宦德奎陪周长鸣来过一次,再不见踪影。
至于蔡长明倒是来过两次,不过他不像是来防汛的,更像是监工,监督秦东良的工作。
“东良,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睡会吧!”
美女主任顾梦琪柔声说,“今晚这雨只怕一时半会停不了!”
秦东良走到门口,猛抽两口烟,用拇指和中指捏住烟蒂,食指用力一弹。
火红的烟蒂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但刚飞出门,便被如注的雨水浇灭了。
“这该死的雨,真要命!”
秦东良骂完,转身快步向办公桌走去。
他拿起电话,摁下重拨键,沉声问:
“喂,气象局吗?”
“你们刚才说,这雨大概十一点左右能停,现在怎么还没停?”
“秦局长,你的心情,我理解。”
电话里传来一个无奈的男声,“我们只是气象预报员,不是龙王爷,雨不停,我也没办法。”
秦东良听后,怒喝道:
“你怎么说话呢?把你们台长叫来!”
顾梦琪见状,连忙低声说:
“秦局,你别上火,我来和他说!”
秦东良虽有几分不快,但还是将话筒递了过去。
顾梦琪接过话筒,立即和对方低声交流起来。
“顾主任,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对方在电话那头解释道。
“秦局的心情,你也知道。”
顾梦琪沉声说,“我们互相体谅吧,这雨到底怎么回事,今晚停得了吗?”
“顾主任,现在又有新的降雨云影响我县,能不能停,我们气象部门也说不好。”
气象局接线员沉声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下半夜雨肯定会小,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大。”
“行,我知道了!”
顾梦琪沉声道,“如果有雨停的消息,及时和我联系!”
接线员不敢怠慢,连忙应声答应。
顾梦琪挂断电话后,将相关情况向秦东良做了转述。
“下半夜,雨肯定变小了?”
秦东良满脸阴沉,“他们说话如同放屁一般,谁敢保证?”
顾梦琪知道秦东良恼火,并未多言。
“你给吕峰打个电话,问问他东梁村的情况,怎么样?”
秦东良沉声道。
顾梦琪听后,轻嗯一声,立即拨通吕峰的电话。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三川乡的防汛压力最大。
西辰乡由于乡长赵有竹指挥得力,虽说沙湾和洪桥两村的压力也不小,但河堤稳固,出事的可能性不大。
三川的李坝和东梁的水位远超警戒水位,和去年基本持平。
秦东良忧心忡忡,生怕河堤决口,那可就麻烦了。
顾梦琪和吕峰通完电话,出声道:
“东良,据吕峰说,东梁村目前的情况还好,村主任张清淮非常尽职,与往日判若两人。”
秦东良听后,轻轻点头,稍稍有几分心安。
“你先去睡会,昨晚到一点多才睡。”
顾梦琪柔声说,“今天一整天都没休息,一定累坏了!”
秦东良抬眼看过去,沉声道:
“没事,这雨不停,我心里没底。”
顾梦琪见状,柔声说:
“行,我去帮你煮点方便面吃!”
秦东良听后,点头致谢。
半小时后,李坝村主任李万江从门外走进来,衣衫尽湿。
秦东良连忙递个毛巾过去:
“万江辛苦了,来,擦把脸!”
李万江边擦脸,边怒声骂道:
“这贼老天疯了,雨下个不停,像向下倒似的。”
“去年的雨,也没这大!”
作为村主任,李万江这两天和秦东良一样,吃尽辛苦,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待李万江擦完脸,秦东良递了支烟过去:
“说说情况,怎么样?”
李万江点上火,喷吐出一口浓白色的烟雾,沉声道:
“我刚才在河堤上仔细查了一遍,虽说水位和去年差不多高,但堤岸很牢固,绝不会有问题!”
看着李万江一脸笃定的脸色,秦东良稍稍放下心来。
李坝和东梁两村的水位最高,与去年不相上下。
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秦东良对此非常担心,生怕悲剧重演。
“万江,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秦东良面带微笑道。
李万江听后,一脸正色的作答:
“秦局,上次喝酒时,我就和你说了。”
“去年修河堤时,我安排村民轮流盯着施工方。”
“他们就算想偷工减料,也没机会!”
秦东良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修河堤之前,大头送了一只鼓鼓囊囊的信封去我家,估摸着有这个数。”
李万江竖起一根手指头,沉声道,“我直接替他扔到门外。钱,谁都喜欢,但河堤关系到全村老百姓的安危,昧良心的钱,我绝不会要!”
“大头是谁?”
秦东良突然发问。
李万江说前面那话时,并未在意,听到问话,微微一愣,迟疑的说:
“秦局,这话我只是随口一说,万一要是传出去的话,那可就麻……麻烦了!”
“老哥,你还信不过我?”
秦东良沉声道,“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会说,这话出自你之口。”
顾梦琪顺着话茬说:
“李主任,我们都是为了三川乡的老百姓,你说对吧?”
李万江听到这话,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沉声道:
“秦局、顾主任,你们既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若再藏着掖着,就不是人了!”
“大头名叫秦寿升,泥瓦匠出身,后来成了包工头,现在发了,人称秦百万。”
“去年,我们乡的所有河堤全是他修的!”
“禽兽生?”
秦东良脱口而出道,“他老子还真会取名字!”
顾梦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