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跟随
我抿了下唇,紧紧的盯着杜尹的眼睛,又接着说道“我原打算跟在你身边悄悄的探查。”杜尹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撇了一下,垂着眼看着我。我顿了顿,双手一摊耸了下肩,“我仙力微末,头脑愚笨,在公子面前也藏不住心事。悄悄二字,恐怕无法做到。与其被公子抓到打死,不如现下直接与公子说了,以后在公子身边混吃混喝也没那么多心事。”我哼了两声,不知道再如何接下自己的话去,低下头甩了两下手,叹了一口气,复又抬起头来弱弱的叫了声“尹公子。”
杜尹一撩眼皮,嘲了我一句“你到很有自知之明。明明是无理取闹,反颇有些理直气壮。”说罢甩甩袖子,转了身往巷外走去。
这一下,倒是把我弄的一楞。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寻来的勇气,方才那一刹那就是想要对他实话实说,于是不管不顾的把我的目的和盘托出,结果无非是两样,魔君杜尹震怒,给我来一顿狂风暴雨,看在青华帝君的面子上我倒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另一种便是现下这种情况,转身就走,凭我的仙术法力,想要再找到他,基本无戏。这两种结果都可以让我迅速从此事中脱身出来。
我虽仙术浅薄,魂识却坚韧的很,帝君又专门教了我控魂识之术,亲自试过无法探看我的魂识之后才放心让我四处走动的,方才那不打自招的确是我主观愿意告诉杜尹的,并不是被他下了什么探真术。
我虽在他身后跟着没走多久路,顶多两柱香的时间,却转过无数念头,杜尹一代魔君,术法仙力不知凡几,东皇太苍青华帝君都说与杜尹交手未必能得到好处去,凭我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微末道行,在杜尹面前耍小心眼,不出片刻便会被识的清清楚楚。我掂来倒去的品了又品,把心一横,与其提心吊胆偷偷摸摸的探查,不如大方把我的目的说出来。
从另一方面,我敢这样做也是不知为何,自己就是莫名其妙觉得他并不是传说中的恶名昭著的魔头,我在他面前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放松。在几百年前第一次见他时就有。无端端的信任,甚至有点稀奇古怪的依赖。就是觉得他会容忍我。这是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有点赌的意味。若是输了,尘都不剩。
我行走江湖的经验有限,但并不表示我是一个没有见识没有判断没有主张的小傻子。舒适安全的环境惯了,便犯懒,不愿去做主张,等着别人帮我决断好了,身边接触的人又不会害我。
杜尹走到巷口,见我还在原地没有跟上去,回头一挑眼,道“不是要探查我是否有鲛人族物品,不跟着我如何查探?”
“(⊙o⊙)哦?啊!是!”我最没料到的是杜尹的这个反应,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出了巷口,着磨了半天也没明白杜尹这是什么意思,所性我这人还有一个优点,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抛开,等有空的时候再翻出来慢慢想,前因后果便都通透在面前,这种后知后觉的慢热做间谍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小心翼翼的跟在杜尹身侧,左一眼又一右的觑他,想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一点端倪,瞟了半天一无所获,或者真的是我太弱,让杜尹没完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耸拉了嘴解,这是唯一的解释了。杜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不知何时执了把折扇,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副人间翩翩佳公子的样子,闲闲逛来,惹了街上无数少女钦羡的目光。
“尹公子,你没带护卫吗?或者带的暗卫?”我没话找话的冒出来一个问题,问完还扭了头四下里张望了一翻,五十步之内的行人仔细端详了一下,墙角檐头都扫了一遍,没发现可疑之人。杜尹被我这话问的一顿,斜了眼看着我东张西望的忙活完,手中折扇刷一下合上,毫不客气的在我头上敲了一记“带暗卫,是他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他。”
这就是仙法高强的底气。我噘着嘴抬手捂住额头被敲的地方,觉得自己此行完全是与魔君犯冲的,只这半日的功夫,头上倒起了三四个大包,本就不甚聪明,这下子恐怕离真傻不远了。
做君王的,不是应该每天在王座上,上上朝,听听奏,管理国事,平衡群臣,然后看看歌舞,宠宠后妃,再导演些宫斗吗?九重天宫中的天帝里每日忙碌不休,堪称三界中的劳模典范。各层天宫主神们也都有诸多事物处理,怎么魔君杜尹有空跑来凡界,一幅悠闲的度假模式。我心里嘟嘟囔囔的说个不休,却不敢再问之于口,被头上再给来这一下子,杜尹敲我的时候可半点没把我当成女子来怜香惜玉。
杜尹在巨容城郊有一处巨大的庄园,由两座果山,一座茶山,一座酒庄组成,占地几百倾。我骑着马在庄园是闲逛了两日,发现除了一位看不出年龄几何的风情万种的管家洛娘子是魔族人之外,其他在庄园里劳作的包括在酒庄别院里待候的丫头婆子厨娘竟然全都是凡人。
我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能把清纯与妖娆结合于一身,却契合的天衣无缝相得益彰而不显突兀。娇而不媚,艳而不妖,抬手间风情尽显,一回眸欲念顿生。相比之下,天宫里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女仙们简直就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幼稚女,装模做样摆出一幅迷惑众生的样子,简直要被笑话死了。
洛娘子从杜尹身后看到我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不易查觉的酸意,若不是我常年身处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洗礼中,对各种醋意酸心有深入研究体会,可能跟本感觉不到那被控制到微乎其微的一点点醋意。我嘴角几不可查的翘了一下,忽然起了玩心,忘记自己以后要有很久的日子寄于人下,故意往前加快乐脚步几乎要贴到杜尹身上,洛娘子面上挂了笑意恍如未见,只转身的时候脚下的一株开的正盛的芍药瞬间凋零,花瓣散落了一地。
我心下不诡的觑了杜尹几眼,发现他神色如常,似乎半点也没感觉到洛娘子的心意,停步回头告诉我在庄园里一切随意,任何地方都不必拘束,包括他的书房与卧室都可自由出入,这是相当高的礼遇。又低声听洛娘子说了几句什么,把我往这一丢与洛娘子往酒窖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