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精灵
我双手扶着膝,慢慢的蹲下身去,夜凉如水,石板路被夜露打湿泛着清冷冷的水光,我想萎坐在地上,却终于还是扶着膝让自己从新站起来,嘴里一阵阵腥田的味道,心下却渐趋清明,我从袖中摸出一方帕子想擦一擦嘴角,眼光扫到帕子角上一从细竹,盯着帕子看了片刻又放回袖内,这是韶光上神的帕子。复又抬手用袖角抹去唇边残血。
胸中郁浊之气稍散,我轻咳了两声,转头四顾,才恍然发现自己胡思乱想的只是顺着一条小路乱走,不知道这是走到哪里来了,奇怪的是这一路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昆仑弟子。
我转身欲按原路返回,行了一段却发现还是找不到所居小院,此处的树林种植似隐隐有阵法之意,显然这里已经不属于昆仑客殿的范围了,夜黑林稀,虽有月光相照,却也让我心里生出一点寒意来,心下便有些懊恼,为何不回了自己小院再思索那些有的没的。
正慌乱间,前边袅袅婷婷走过来一个人,月光洒在他月白锻的锦袍上,使来人全身上下竟似散着渺渺仙气,我定了定神,对面的人已经先开口说话了,“初晴上仙,是否有事寻我?”
正是昆仑大管家漆寻玉。
我两人对面而行,在相距五步的地方各自停步,漆寻玉执手行礼,行了的男士拱手礼,我心下想起了白析评他不辩男女之词,其实漆寻玉也只是长相过于俊美,举手抬足间多了些柔和的气质,穿着之上一眼可望就是男子衣袍。我忙敛身回礼,“漆总管,我随意散步,不辩方向,不想走到此处迷了路,现下正要寻回去之路。”
“哦。”漆寻玉漂亮的眼睛飞快的扫过我的面上,声音如高山融雪滴下,空灵而仿若脱离尘世,“此处是主峰后山范围了,离我的居所不远,我喜清静,素来少人过此,上仙既然是随意散心,不仿到我的安雪堂稍坐片刻。”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待我回答,便又袅袅婷婷的车了身当先行去了,我看了看前方的路,树影朣朦,又看看漆寻玉,神使鬼差的便跟在他身后又向回走了。我应该拒绝一个陌生男子单独的邀约的,可面对漆寻玉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的言语来。
若是其他男子走路用袅袅婷婷这个词来形容,一定是娘里娘气十足的女相,放在漆寻玉这里却只是衬托着他的清俊出世之姿,并无半分亵渎之意,精灵是不是都生的如此好看。月下光他的发丝竟闪着一点淡淡的紫色光泽。
“上仙说什么?”漆寻玉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我这才发现自己未曾查觉的把刚才那句话讲出来了,幸好是含在嘴里模糊不清,不然倒略显失礼了。“没什么,天色近晚,此时打扰漆总管休息,似乎不太妥当。”我即跟在人家后面随着去打扰了,又说出这一番客气话来,自己砸了砸嘴巴,也觉略带了些矫情之气,略带尴尬的笑了一下。
漆寻玉被我这句与行为不符的语逗的低头一笑,我见过一回雪域冰莲,三十层天宫宫主的女儿季原仙子特特的带了送与青华帝君的,帝君随意的放在我手里说了句“这是我宫中管花的小仙,以后这类事找她便可。”当时季原仙子的脸色我至今难忘。那株冰莲被我种在了西花园莲池边里,却从未开过花,似乎所候不对。
漆寻玉的一笑让我知道了冰莲开放的颜色,遗世独立清冷绝尘,“初晴仙子不必客气,只是饮一杯茶罢了,谈不到打扰之词,我多年未出昆仑,也希望从仙子处听一听外界风光。安雪堂已经到了。”说罢一转向旁边行去,我这才看到林旁一块大石,一丈多高,二三丈宽,挡住了安雪堂小路入口,大石两边修竹掩映,转到石后,一条小路通向一处林中屋舍,平常走过只当这块大石是路边制景,谁能想到石后别有洞天,漫说是夜晚,便是白日里也不容易找到。
沿着竹林小径再行数十步,一个竹屋小院出现在眼前,矮竹为篱,枝樊叶茂,看得出被时常修剪,从篱上望过去,可见院内平整空旷一无装饰,漆寻玉推门入内,返身向我略点了下头做了请的手势,我心下觉得不妥。腿脚却不由自主的便随着他进了安雪堂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