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得入藏书阁
三个人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只默默喝酒,不大一会,桌几上便摆了七八只酒坛。
司命星君站起身来,走下竹榻,一直走出树冠笼罩的范围之外,负手立于天梯石阶之上,背后是漫天的霞光,微风簌簌吹动衣袍发丝,霞光在身上刻出耀眼轮廓。这样的司命星君竟有一股翩跹公子遗世独立的气韵。
笑寒元君看了一眼摆造型的司命,呲的笑了一声,伸手向袖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只大软枕来,笑寒最喜欢把软枕垫在一侧肋下斜靠着桌几,不想竟是随身还带着一只软枕。我也伸手到自己的袖袋中摸索,摸了半天,发觉没有一样是如这软枕这般实用的物件,遂抽出手来,心中暗道回去一定放一只软枕在袖内乾坤袋里。
笑寒元君坐得舒服了,便不再豪饮,向后微微仰着头,闭了眼,露出一脸神秘的笑意,手里酒杯不停,一小口一小口的呷着酒,突然开口说道“初晴,昆仑圣君送了庚贴给我。”说罢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看着我,面上的笑容不变,我却看出一点苦意来。
噗……咳咳咳咳
我一口酒喷出,呛咳起来。若不是我对笑寒元君与离陌神君之间的故事知晓太多,看她刚才那个微笑的表情我还以为她在心里期许着此事呢。笑寒虽挂着东皇太苍宫的腰牌,但要真是论起婚配之事,东皇太苍青华帝君实际也是无权插手的。
神仙们的姻缘都由不得自己,也由不得父母师长,月老按三生石上所标注的姻缘画出红线,时机到了,红线两头自己牵出相应的人走到一处完婚成姻。
大多数的姻缘线都遵循着门当户对四字。当然也有红线中途就断了的,也有一根线上牵着好几个人的。与天地共生的三生石,是任你多高修为也无法违背的天道。东皇太苍青华帝君不都在天罚之下苦苦争扎吗。
笑寒元君也不替我拂一下后背,只任我在那里咳了个半死,我把头抵几上,终于喘顺了这口气,并没有抬头看笑寒元君,从几下闷闷的问道“你的姻缘线,月老是怎么画的?”
“我问过,他不肯给我看。只说线的那一头还隐着未显。”笑寒说完撇了下嘴,耸了耸肩,双手捧着空酒杯轻轻的旋转,似乎想从细白瓷的杯上看出点花样来。
月老这话我不太相信,笑寒元君的红线另一头怕是某些人不愿意看到或不想让其成为那头的那个人吧。仙界的规矩往往比凡间的制度更没有人情,更不变通,更残酷血腥。
昆仑圣君这是在逼迫离陌神君啊。只是用如此手段实在不是一个有身份的圣君所为之事。倒像是个无赖子。我在心里腹诽着,终是没把这话宣之于口。
“那怎么办啊。你还得罪不起昆仑圣君。”我有些担优的问道。昆仑圣君既然不顾身份做这样报复之事,可见其为人睚眦必报不择手段。宁得罪君子不招惹小人,惹上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我现在是昆仑公主的结拜金兰。”笑寒元君轻笑了一声。她的酒量我一向都佩服的很,今日里选的都是高度酒,这已经喝了五坛子了,除了小脸红扑扑的,眼睛还是亮晶晶清明的很。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抬头看着笑寒元君,心中真是惊涛骇浪波浪翻滚,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你消失的那些日子,是去了昆仑?”
笑寒元君伸出手,隔桌按在我的眉头中间,用手指把我的眉头展平,冲我认真的点点头,左眉挑了两下,绽给我一个笑容,可这笑容怎么看都带着点自嘲的味道“昆仑圣君有一百多妻妾,却只有这一个女儿,掌上明珠视若珍宝。要星星不给月亮,真正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昆仑公主金枝玉叶,秀外慧中,钟灵毓秀,端装知礼,实在是天下难得灵秀佳人。就因为她太过美好善良,才能被我利用了。我用了自救这个借口来打消自己的罪恶感,不知道能不能过关。”
笑寒元君用了一个很严重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做为。我在临沂宫翻来覆去背诵仙咒的时候,笑寒元君陪着昆仑公主赏花看月饮酒下棋,顺便讲述自己未成仙时修行的趣事,与离陌神君的相遇相识及恩恩怨怨。
昆仑公主何等样聪明灵慧之人,月余的时间里,笑寒元君没有说过半句求人之语,临返天宫之时,被昆仑公主拉着去到昆仑圣君大殿,当着昆仑圣君的面结了金兰,行的割腕融血大礼,这一下便把昆仑圣君所有报复手段全部阻杀了。
我对着笑寒元君竖起大姆指。心里却酸的一塌糊涂,不是酸妒,是有点心痛这个女子。想要在复杂的神仙界里生存下去,不耍些手段怕是连尸骨都化没了。笑寒元君这么做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离陌神君。无可厚非。但她心中怕是永远也化不掉觉得对不起昆仑公主这种情绪了。
五百年痴恋在昆仑公主的岁月里会一点点变成回忆,在另一天命君子出现之后慢慢消于无形,三生石姻缘天定,一切都有迹可寻,一切又都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