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辉祖的话音落下,柳太公瞬间吓得面色大骇!
怎么会这样?
锦衣卫怎么把此舆图也给搜出来了?
一个个都是狗鼻子吗?
不、不对!
老夫想这么多干甚,当务之急,是要保住性命、保住东南柳家啊!
转念一想,他再也不复倨傲,连忙冲到徐辉祖面前,哀声大叫道:“国公爷!”
“国公爷明鉴啊!”
“小老儿之柳家,于朝中连个武将都没有,哪来的本事私绘东南沿海布防舆图啊!”
“柳家树大根深,定有无数宵小觊觎柳家之钱财权势!”
“这明摆着是有人故意陷害、栽赃于我东南柳家呐!”
“国公爷万万不可被小人蒙蔽了!”
说罢,忙是挤出几滴眼泪,显得委屈冤枉极了。
可此时,徐辉祖一点也没听进去,冷着脸大骂:“滚你娘的蛋!”
“铁证如山,你这老狗还有胆子糊弄本国公?”
“跟倭国的幕府有书信来往不算,还敢私绘布防舆图,你是恨不得我大明东南彻底沦落入倭寇之手吗?”
说到这,他一字一顿地道:“汝东南柳家,乃国之奸贼也!”
望着徐辉祖手里的舆图,再低头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柳太公,一众登州卫水师几乎全都要气疯了!
混账!
身为士绅豪族,不念国恩行四海走私之举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通倭?
倭寇给沿海诸地带来的祸害,难道还不够多吗?
倭寇进犯海疆,轻则劫掠钱财粮食,重则掠人妻女,屠了整个村子!
此仇此恨,深入沿海百姓之骨髓!
可这帮士绅,受着百姓的供养,面对倭寇进犯非但不出一分力,还要通倭,甚至不惜要献上朝廷兵马的布防舆图,跟异族联手欺负自己人!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我们痛杀倭寇,是为了银子,可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家,再也不被倭寇所欺辱啊!
谁不想婆娘孩子热炕头?
可倭寇不绝,这一切都求不来、办不到!
所有人全都愤恨无比,咬牙切齿之余,痛心疾首地大吼:“你东南柳家真他娘的该千刀万剐!”
“你们可是家中出过读书人,甚至中了进士,在朝廷当官老爷的家族啊!”
“俺们呢?”
“俺们就是在地里刨食,只求有几亩地种、婆娘孩子衣食无忧,连寒门都不是的贱民!”
“你们日子过得这么好,我们羡慕却不嫉妒、愤恨,谁叫俺们没那个本事呢?”
“可你们为什么要通倭,要给毁了俺们村子、杀了俺们乡亲的倭寇当奸细啊!”
“为什么!”
“凭什
么啊?!”
“俺们的性命,俺们的小家,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听着众人的责骂,柳太公把头低到尘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唯不见半点羞愧之色。
该死的贱民!
他们怎么敢骂老夫的啊?
他们也配羞辱老夫?
也就在这时,远处亮起无数火把,随即便见一众东南士绅,带着家兵,赶了过来,急切问道:“咋了咋了?”
“到底了何事?”
“魏国公?”
“敢问国公,何至于围了柳家府宅?”
“要知道,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徐辉祖望着赶来此地的一众东南士绅,冷冷地道:“东南柳家铸下了叛国之罪!”
“本国公围困柳家,有何不可?”
“诸位这么急着赶过来,难道跟柳家乃是一丘之貉不成?”
说罢,微微扬起马鞭,指了指地上摆放的一只只白银箱子。
闻言,一众东南士绅瞬间吓尿了!
啥玩意?
堂堂柳家,竟然干出了叛国之举?
尤其是其中几家士绅,面色连连变幻,涌起一抹心虚之色后,便赶紧迈步上前,拱手高声说道:“魏国公围得好!”
“我东南士绅,世受国恩,柳家竟然敢叛国,其罪万诛也!”
“是啊国公爷!”
“一看这
柳老贼便是死不悔改之匹夫,在下以为,当处于斩立决!”
“对!”
“杀了这老狗,还我东南一个朗朗乾坤!”
一时间,刚才还作势带人驰援柳家的众多士绅,转头便换了一副嘴脸,恨不得柳太公赶紧早死早超生。
笑话!
连赃物都搬出来了,这明摆着柳家彻底倒了啊!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
此时不赶紧踩柳家一脚、撇清干系,万一引火烧身咋办?
眼看群情汹涌,柳太公气得直咬牙,忍不住气恼骂道:“你你你,你们竟然过河拆……”
刚一开口,一个士绅上去便一个耳光,怒声道:“老狗!”
“国公当面,岂有你说话的份?”
“同为东南士绅,本家主简直无地自容!”
“没错!”
“打死他、打死他!”
说罢,一众士绅趁乱便要聚众上前,暴揍柳太公。
可刚迈开腿,徐辉祖微微挥手,锦衣卫百户周虎便抽刀迈步上前,拦住众人的势头,冷冷地道:“尔等是想干甚?”
“难道是想趁乱杀人灭口吗?”
“此人乃我锦衣卫之阶下囚!”
“无陛下、太孙谕旨,谁也不可动其一根手指头!”
闻言,众多士绅顿时一愣,气恼骂道:“混账!”
“你锦衣卫是想包庇
叛国之贼不成?”
“信不信本家主修书一封,叫京中的御史弹劾你锦衣卫?”
周虎浑然不惧,冷冷地道:“滚!”
“再多一句废话,本百户便视尔等为此贼之同党!”
“杀无赦!”
见他油盐不进,尤其是身后一众锦衣卫已然抽刀,众多士绅吓得眼皮直跳,这才讷讷地道:“大半夜的,跟我等开什么玩笑?”
“谁脑子有坑,跟这种老狗同流合污啊?”
“我等过来,是为了国公爷助威!”
“你锦衣卫若是胡乱攀咬,莫说我等入京告你毁谤之御状啊!”
周虎却懒得搭理这帮墙头草,转而看向了徐辉祖,抱拳行礼:“国公爷!”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望国公爷示下!”
徐辉祖也不含糊,居高临下瞥了一眼柳太公,冷冷地道:“传本国公军令!”
“南柳家家主,世受国恩,偏不思报效,铸下走私四海、私通倭寇之罪!”
“且,私绘朝廷东南沿海布防舆图,罪加九等!”
“今,抄其族产,充公于朝廷,收监柳家诸贼,随本国公一道回京,恭请太孙殿下审问治罪!”
话音落下,柳太公瞬间面色大震!
什么?
命太孙治罪?
被那个缺德玩意收拾一通,那老夫还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