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一个多月,华二小姐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前几日,刘无竹从庭院里的紫荆花树上锯下来一枝树枝,做了一根拐杖送给华二小姐。他让华二小姐多下地走动。
华二小姐下地走动了几次,感觉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她开始打算今后的生活了。她想过回家,把华家客栈重新开起来。可是客栈要整顿修理,需要花掉大把的银钱,这显然不现实。剩下来的路就是回邯郸城,重操旧业。可是那个驼背老人不知是敌是友,若他真的和祝三是一伙的。那么回去恐怕凶多吉少。但是不管怎样,也不能再继续麻烦人家了。
华二小姐拄着拐杖走出门,来到院里。见刘无竹和陆孤舟正在凉亭喝茶下棋。便上了凉亭。
刘无竹和陆孤舟见华二小姐进来,忙起身让座。华二小姐不但没有坐下,反而屈身跪倒。嘴里说道:”我在府上叨扰了这么久,又蒙诸位悉心照料,才得以重见天日,这份恩情我今生是报答不了了。来世结草衔环,也定报大恩!今日请先接受我三拜!“,说完就要磕头。
刘无竹急忙将她扶起来,说道:”江湖中人互帮互助,这是本分,何必行此大礼!“
”我此来是打算向二位辞行的!“,刘无竹听华二小姐这么说,不由得心里一沉。”二位既然不接受我的跪拜,我也不能勉强,日后我定早晚焚香,祈祷上天保佑诸位平安富贵!“
”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呢?“,刘无竹忙问道。
”我要回邯郸城,继续操持我那个裁缝摊!“,华二小姐答道。
”可是那个驼背老人没有找到,你会去怕不安全!“,刘无竹说道。
”那也无妨,我换个地方住就是了!“,华二小姐说完。柱起拐杖迈步向凉亭外走去,谁知下台阶时,一脚踏空,向下摔了下去。
刘无竹见状,飞身跃下台阶,在华二小姐即将倒地的一瞬间,将她抱了起来。
”你大伤初愈,又加上行动不便,何必急着要走呢!“,刘无竹不无责怪的说道。
华二小姐被刘无竹抱在怀里,她能感觉到刘无竹粗壮的手臂,宽阔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那一瞬,她想融化在这怀里,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不由得脸颊飞红。
刘无竹低头看到了华二小姐脸上的红晕,原来脸上有红晕女人这么美,他也不禁心跳加速。
华二小姐抬起头,看到了刘无竹平日深邃坚毅的独目里,竟然饱含着柔情。两人目光相对,又赶紧避开。
华二小姐低声说了一句“放我下来。”
刘无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了华二小姐。
这一切被坐在亭里的陆孤舟看在眼里,他高声说道:“华二小姐即使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你至少得等两个孩子回来告个别吧!”
华二小姐经刚才这么一摔,身上的伤口又有些疼痛。想想陆孤舟说的有理。就说道:“这两个孩子照顾我这么久,如果不和他们告别,确实不合道理。那我就等他们回来再走!”说完拄着拐杖,蹒跚着回房了。
刘无竹瞅着她的背影,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见此情景,陆孤舟心里暗暗的拿定了主意。
柳岸和刘笑宴,手牵手回来了,带着一身的花香,洒下一路的欢笑。
陆孤舟见他们回来了,赶忙起身示意她们不要喧哗。他朝着刘无竹神秘的一笑,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房间。留下刘无竹一人孤坐在那里。
柳岸和刘笑宴见一向老成持重的陆孤舟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孤舟笑道:“你们是否想成就一件美事?”
刘笑宴以为陆孤舟要说她和柳岸的事,于是,害羞的低下了头。
柳岸则傻傻的问道:“什么美事?”
陆孤舟指了指坐在院里的刘无竹,又指了指华二小姐的房间。
刘笑宴马上意会到陆孤舟的意思。拍手叫到:“太好了!只是他二人是否有意呢?”
陆孤舟哈哈大笑道:“如果二人无意,我又怎会乱点鸳鸯呢!”
刘笑宴问道:“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陆孤舟道:“你得想办法把华二小姐留住,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刘笑宴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有了!”,然后拉起柳岸去找华二小姐。
华二小姐正在桌边坐着,心里还在回味适才发生的事情,脸上还挂着一丝红晕。
刘笑宴和柳岸急急忙忙闯进来。她正要说话,就被刘笑宴打住了。
刘笑宴低头含羞,说道:“我从小就失去了娘亲,到了这个年纪都没人教过我针线活,你的针线活这么好,能不能把我教会了,免得将来被人家嫌弃!”
柳岸没有理会到刘笑宴的真意,忙出声争辩道:“我才不会嫌弃你!”
刘笑宴瞪了柳岸一眼,柳岸吓得吐了吐舌头,赶紧把嘴捂住。
华二小姐何等聪明,一看就知道二人此来的真实目的。但是刘笑宴的理由却让她难以拒绝。只好说道:“你这么聪明,很快就会学会的。咱们有言在先,教会了你,我可就得走。”
刘笑宴满口答应,可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教不教在你,学不学在我,至于什么时候学会,那可就由我说了算了。
陆孤舟给两个孩子安排完任务,又回到凉亭,坐在那里悠然的喝茶。刘无竹坐在那里,却有些不安稳了,他几次想说话,可是欲言又止。陆孤舟看在眼里,暗暗发笑。
陆孤舟见刘笑宴和柳岸志得意满的从华二小姐的房间里出来。刘笑宴还冲着她做了个鬼脸。他知道大功告成了。刘无竹不知道他们三人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待要问。陆孤舟开口了。他说:“人我给你暂时留下了,至于能留多久就看你自己了!”
刘无竹听他这么说,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时竟然嗫嚅着说:“我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看上我!”
陆孤舟笑道:“一个面对一群强盗都毫不退缩的人,面对一女子竟没了豪气!”。
刘无竹一拍桌子,“你看我有没有豪气!”说完,就迈步向华二小姐的房间走去。陆孤舟见自己的激将法有效。心中暗喜。谁知这刘无竹走到华二小姐门口,又停住了脚步,犹豫半天还是退了回来。陆孤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接下来几天,华二小姐足不出户,饭也不出来吃了。刘笑宴来学针线活,她就很认真的教她。但是每天来学的时间太短,剩下的时间太多,她就让刘笑宴买些布匹来,她打算给他们每人做一件衣裳。
刘无竹有时会在她门前徘徊,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心跳就会加快。都一把年纪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本来心如死灰了,现在死灰复燃了,可是燃多久呢?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刘无竹。她决定把这复燃的死灰再压下去。
她日以继夜的赶工,终于把四人的衣服做完了。趁着夜半无人,她悄悄的走了。走出大门,她凄然回望,柔肠百结。这是她这一生唯一的一次爱情,虽然短暂,虽然没有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但是那一抱,那一次注视,已经足够她后半生回味了。
一大早,刘笑宴去给华二小姐送饭,她看到了空空的房间,和床上整齐摆放的四件新衣裳。笑宴流泪了,她知道华二小姐一定是趁他们睡觉时走的。可是她拖着残疾的身子,又身无分文,她会去哪里呢?她又能去哪里呢?刘笑宴一阵心痛。
她把所有人都喊了过来。刘无竹见此,不由得顿足捶胸,喊道:“都怪我有此非分之想,才把她逼走了。”,陆孤舟安慰道:“此事与你无关,她是自己把自己逼走的,她虽然处境贫寒,但是内心高贵!”。
刘笑宴对刘无竹说道:“她腿脚不便,一定不会走远,你现在赶紧去追,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找回来!”
柳岸跑去马厩拉了一匹马出来,交给刘无竹。刘无竹飞身上马,沿着大路向着邯郸城方向追了下去。
刘无竹沿着大路追了半日也不见人影,不由得有些心焦。转念一想,她既然想回避我们,一定不会选择走大路。于是,他策马返回,寻到一条小路追了下去。
追了不久,他果然发现了华二小姐在前面,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着。望着她的背影,刘无竹一阵心痛。他一提缰绳,马加快了速度,追到了跟前。华二小姐听到马蹄声,回头看时,马已经跑到了她面前。刘无竹翻身下马。此时的刘无竹又恢复了往日的豪气,他不容华二小姐分说,一手抱起她,一手搬蹬上马。然后一拢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赶去。
华二小姐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她靠在刘无竹的怀里,默默的享受着这一刻。昨天夜里,她走出刘宅大门,有多少次她想回头。那里仿佛有一根线扯着她的心,每走远一步,心就会增加一分疼痛。
”你若看不上我也没有关系,我想好了,做不成夫妻,咱们就做兄妹,反正这个家今后有你的一半!“,刘无竹终于开口了。他勒了一下缰绳,马放慢了脚步。
”我怎会看不上你,只是怕自己高攀不起。“,华二小姐低声说道。
”我说话不喜欢绕弯子,我打内心里喜欢你,但是做夫妻还是做兄妹,都由你做主。你放心,无论你作何选择,我都会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刘无竹说道。
”我想和你做夫妻!“,华二小姐说完,将脸深深埋到刘无竹怀里,刘无竹能感受到她脸的灼热。
“哈哈哈!”,刘无竹一阵大笑,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亮蹄翻掌,飞跑起来。他搂紧华二小姐,大声喊道:“我老刘接媳妇回家喽!”
在门口焦急等待的三个人。远远看见二人一马飞奔而来。知道刘无竹已经找到华二小姐,心里都很高兴。忙迎了上去。
刘无竹抱着华二小姐甩蹬离鞍下了马。三人见刘无竹一脸喜色,华二小姐羞涩的低着头,知道这桩美事成了。
待走进院里,陆孤舟趁热打铁的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们就拜堂成亲吧!天地为媒,日月为证!成此佳缘!”。
华二小姐头更低了,刘无竹说道:“此事全凭陆兄做主了!”。
刘笑宴过来扶着华二小姐,送她回房休息。路上悄声对华二小姐说:”我去给新娘子买嫁衣,今天你要漂漂亮亮的出嫁!“。华二小姐羞涩的低着头,没有做声。
晚上,刘宅里各处都点起了红烛。厅堂里摆着一桌丰盛的宴席。刘无竹、陆孤舟、柳岸已经入席,他们都穿着华二小姐给他们做的新衣。
”新娘子来了。“随着刘笑宴的欢快的喊声。华二小姐在刘笑宴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她薄施脂粉,淡扫峨眉,眉目流转间,仪态万方。仿佛重回了青春时光。
刘无竹忙起身从刘笑宴手里接过华二小姐,扶她入座。
刘笑宴端起酒杯,向华二小姐说道:”从今以后,我又有娘了!“,说到娘字,刘笑宴竟有些更咽。
华二小姐赶紧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孩子,我虽然不比你亲娘,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生的孩子。我别无长处,至少你和你爹季季都有新衣服穿了!“。
刘笑宴闻言,扑到华二小姐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坐在旁边的柳岸也不禁眼睛湿润。
陆孤舟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来,咱们一起敬新人一杯!“。刘笑宴这才收住了泪,与柳岸和陆孤舟一起敬酒。大家推杯换盏,刘宅里又洋溢起快乐的气氛。
这快乐的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刘无竹和华二小姐入洞房了。陆孤舟也回房睡觉了。刘笑宴拉着柳岸坐在堂前的台阶上数天上的星星,他们依偎在一起憧憬着这个日子能早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