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如此神奇的手段,宋含章不禁后怕,若那人起了杀心,自己和陈和恐怕都得死在这里。
同时也更为自己的父亲担忧,这幕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虚境修士都能招揽到麾下。
一阵闷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赶到树下一看,陈和双眼紧闭,嘴唇干裂,就连呼吸都明显急促了许多。
他也顾不得追查到底,赶紧把人带回去救治才是要紧事。
上前开口道:“得罪了。”说罢,右手一伸,抓住陈和的衣领,直接单手一拉,便在半空中起舞了。
这可苦了陈和,本来就浑身难受,现在还高空蹦迪,隔夜汤都想给吐出来。当然就是想想,他现在经脉受阻,气脉紊乱,别说吐东西,就是喝口水都难。
宋含章其实可以选择更平稳的方法带他回去。但是他决定给陈和一点难忘的记忆,这回要不是自己及时跟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位置越高,越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若是任性妄为,不知轻重,便是自己给自己召祸。
陈和是剑阁未来的掌教,身负一宗之荣辱兴衰,全其身,保其真,是他的职责。这次的事情,便是一次警示,他的性子太跳脱了,虽是大处不拘,但于小处不谨。若是不彻底改正,早晚都得出事。宋含章内心无限碎碎念,给他操碎了心。
在天上飞了几圈,宋含章便落在自家的大柳树上。刚好被躲在树荫下乘凉的刘贵给看见了。“少爷,你和陈道长这是怎么了。什么人居然能伤了你们两人。”刘贵抬头一看,正瞅见宋含章胸前染上的一摊血渍,还有陈和那副焉了气的模样。
“我没什么大碍,你快去把我那药地上的草药给拿来,每样都至少拿五株,然后放在我房里。”宋含章吩咐下去后,就抱起陈和冲进自己的练功室里。这是一间木屋精舍,里面除了茶水,神像,蒲团,还有一张硬板床,便只剩下一樽丹炉。
宋含章将陈和放在蒲团之上,再把他挪了挪靠着床,好方便他动手医治。
宋含章从神像之下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包金针。
“陈和,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到就动一下手指。”宋含章取出针包,对着陈和道。
陈和此刻虽然痛苦难忍,但神智却异常清晰。他动了动左手食指,有缩了缩右手的小拇指。
“你听着,我等会儿会为你施针补泄,帮助你梳理体内的真元,让你自身的气脉恢复正常。但是会有点疼,你要记住千万不能有意引动真元,一丝一毫都不可以,否则你这伤就难治了。”宋含章对着陈和郑重地说道。
其实宋含章没有把话说完,岂止是难治啊。林言的光阴刀意把陈和身上里里外外都刷了个遍,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祛除出去的,但刀意造成的伤害不会消失。
人体的气血运化由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再加上庞杂的络脉共同维持。如今刀意已经损害到了最为微小的络脉之中。有的经络不能承载,有的不能运化,还有的彻底瘫痪了。
但这不是最危险的,修士的身体结构与凡人有着最大的不同,除了经络之外,还有气脉。气脉并非是先天存在于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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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像管道一样等待激活的东西。它是修士自己构筑出来的一种真气,真元合适流动的轨迹,道路。
修士进入通脉境后,就会构筑出自己的气脉。虽然不同的修士气脉的大体方向相同,但数量和细节之处千差万别。因为每个人合适的运行轨迹是完全不同的。
更何况修士的气脉是随着境界的变化而非同步发生变化的。有的人修一辈子就用一套气脉,有的人一个玄关境就变了三,四套。所以,一旦气脉受损,极其危险,若不能及时恢复,便会埋下祸根。
宋含章刚刚伸出手来,正想替陈和宽衣解带,给他施针。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去封住了自己双眼,保证等会什么都看不见。
要是陈和看见这一幕,一定会一脚给他踹过去,都火烧眉毛了,还给这非礼勿视呢?可怜陈和,一路来一直想改改宋含章这僵化的学究气,现在看来是失败了。
闲话莫谈,宋含章潜神默祝,左手捧着针袋,右手若弹琴一般,指尖刚刚触到针尾,金针便弹飞出去。
一根接着一根,金针排成一串,游离在陈和的上半身左右。此刻的陈和被拔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条开裆裤。
宋含章虽然目不能视物,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施针。人体经络腧穴他早已烂熟于心,只需要凭借陈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热量就可以全方位地辨别出来。
之所以不用手,是因为手的反应太慢了,他直接以神意御针,既灵敏又可准确取穴得气。
心意一动,空中的金针便飞速地刺入陈和体内。全身上下几十个腧穴全部插满,待到几个呼吸后,金针开始有了动静,虽然顺序不同,但都发生了微小的振动,像是有一只手在里面往外推一样,又像是把手放到河水里,河水在手掌下流动的力度,有上有下。这就是得气了,表示可以开始操作了。
宋含章放开自身神意,同时操纵着几十根金针进行补泄。或捻转提插,或急徐进出,或迎随经脉,或开阖呼吸。
最为关注的便是心经的合穴少海和肾经的萦穴然谷。这两穴合用,水火既济,再加上陈和修行的功法以水行为主,可以激活体内潜藏的真元,用以修复经络。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功夫,关键在于平复气脉的紊乱。随着经络的修复,体内淤积的真元开始正常运作。这时,在陈和的背部突然浮现出一条弯弯曲曲的金线,这便是陈和受损的气脉。
机会只有一瞬,宋含章神意一转,三根金针落下,死死地钉住了这条气脉。同时其它的金针全部飞出,回到袋中。
“啊~~”陈和的口中发出了痛苦的无意义音节。
“忍住,再坚持一会。绝对不能引动真元,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宋含章之所以封住自己双眼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不忍心看见陈和这副狼狈痛苦的模样。作为好友,作为同门,他是不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
金针刺入地越来越深,角度变换越来越频繁。陈和整个上半身已经僵成了一块,双臂青筋凸起,蒲团都快被他给捏烂了。
“这是最后一下,别分心。”宋含章提醒道。
一根金针,自上而下,重重插在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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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的后脖颈处。
陈和终于忍受不了,裂开大嘴发出骇人的吼声。同时猛地冲上前去,把宋含章按到在地上,膝盖用力顶住宋含章的胸口,两只手死死地捏住肩膀,像是要把他撕碎一般。
宋含章毫不惊慌,只是继续做好收尾工作。随着一声轻响,四根金针拔出了陈和的体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陈和立马松手,一屁股坐到蒲团之上,大口地喘着气。
宋含章也解开了眼睛的封禁,看着陈和这副模样,冷冷道:“愣着干嘛,还不快穿好衣服。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陈和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怪自己没告诉他实话。当然更怪自己以身涉险,差点丢了性命。
“好好好,这就穿。抱歉,这次让你看笑话了。”陈和也不好意思多说话,毕竟理亏嘛。
“你已经算不错了。当年我师父用这招给我疗伤的时候,我差点把他的丹房给拆了。”宋含章咳嗽了一下,缓了缓脸色道。
陈和听了也是憨憨地笑了笑,然后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宋含章面前穿好了道袍,鞋袜。
“奇怪,我的真元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了。还有我的剑意为什么完全感应不到。”陈和这时突然发现了自身的问题。似乎,这次医治并没有一劳永逸。
“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就已经是老天庇佑了。林言的刀意伤及了你的元神,我没法治。这就等同于,她在你的元神里留了一个标记,代表她永远地胜过你。只要你抹不掉这个标记,你的剑意就是死物。
“而且由于元神受损,导致在下丹田的灵根失效,你无法再通过丹田吸收灵气,也就无法补充真元了。现在你体内的真元用完了以后,你只能靠采气导引,来慢慢积精累气,恢复真元。不过这么做,也只能每天恢复一点点,还是散存在经络之中的。”宋含章指出了陈和目前的种种问题,不过他似乎并不是很忧心。
“也就是说,只要我战胜了自己的恐惧,抹除掉林言留下的标记,我的元神就能恢复,灵根和丹田就能重启。这些问题也就自然解决了。”陈和很自然地接下去话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林言的光阴刀意非同一般,很有可能对你的身体造成一些隐藏的伤害。接下来的几日内,你最好不要修炼,更不要引动真元练剑,让我观察看看,如果出现其它病症也好及时医治。”宋含章盯着陈和的脸,补充道。
“那是自然。”陈和答应得很快,可他不会猜到,自己马上就食言了。
另一边,林言此刻正急得跳脚。看见那个天蓝色锦袍的男子进来,立刻喊到:“找着没有。”
“还没有。不过你不用着急,我……”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怎么能不着急,凌月心~,你应该知道莫愁对我们的计划,对太子的大计有多重要。她是最关键的一环。”
凌月心一顿,眼神微微黯淡下来。他还以为林言是关心莫愁的安危,看来自己的徒弟确实只有自己放在心上。
不对,还有一个人。
“我在竹林里,找到了这个娃娃。”他翻开手,露出了一个可爱的泥娃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