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还没黑,当然也是为了尽快把这个饵放出去。陈和收拾好了道具,打了一个包,便大步流星地迈向目的地。
这后园中央为沼,方深各三尺,其形若虎爪,自北伏流出北阶,悬注庭下,若象鼻。从大沼往东南方走,有一大块草地,两旁种满了了草药,走到底了会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有几栏花卉:芍药,牡丹,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杂花。这草药是宋含章每次回家时种的,花卉则是宋璟自个养来玩的。用着同一块地,却很少碰面,也真是奇怪。
楚江站在亭子边已经等了有一会了。看见陈和从旁边的竹林里穿出来,便立马上前去接包。
把包裹一抖,哗哗地落了出来。一只木鸟,一方木楼,还有一只小木舟。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楚江还是很规矩地把他们放好。
陈和则是在草地上左看看,右瞧瞧,走过来,走过去。把地皮给捂热乎了,就是没拔剑。这看得楚江心焦得很,这明天就要走了,嫡传剑法传得是神乎其神,还不抓紧时间教我剑法,我要是学不会咋办,还能再教一次?
楚江挠了挠脑袋,两步走到陈和身边,低头问道:“小师兄若是爱看花,也不急于一时,等教完了再看也行。”
“别着急啊。这不正等着呢。马上就好了。记住了,等会看到什么都别叫唤。”陈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开心地说。
楚江也不好意思再催促,只得安心等待。眼看着这金红的铁球就要沉入云层,天上的星星也开始出来值班了。日光即将失去,黑夜的赞歌快要响起。
陈和盯着天空,再默默地思索着什么。一颗明亮的星辰闪耀在西方。
“时候到了。”陈和转过身来,伏下身子,将那只木鸟放在舟上,再把那一方小木楼放上去。木舟长约一尺半,装上如核桃大小的木鸟,和茶杯高的木楼绰绰有余。
“弄好了,能看懂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再说一遍,看到什么都别出声。”陈和站起来,走到楚江身后说道。
楚江埋下头去,横看竖看,也没觉着这几个木头玩意有什么特别的,这不就是糊弄小孩的玩具吗!
正在楚江心生不屑之时,这方木舟突然摇摆起来,它摇啊摇,摇啊摇,晃动得越来越厉害。楚江见到了神奇的一刻,这方木舟向上漂浮在空中,没有一丝一毫真元的加持,楚江甚至连风力都没有感受到,这木舟就这么慢慢地往上爬着,直到某一个高度,它停止了。
不,准确地说只是停止了向上爬,它仍然在运动,它在以一个倾斜的角度旋转。木舟上的鸟儿和高楼都浮在表面上,很稳,很安全。
此刻,高楼矗立于西北方,鸟儿盘旋在高楼之上。它怎么也上不到楼上去。
楚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常识在此刻失去了作用。渐渐地,楚江的眼睛开始发散,他不再依赖于自己的感觉来认识这一奇妙的场景。
恍恍惚惚,杳杳冥冥。他似乎是看见了,在这木舟的四周有一层大大的气,这层气包裹着木舟,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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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气一起不停地运动,自西向东,不知安息。
那木鸟似乎疲倦了,它离开了高楼,不过似乎是舍不得,飞两步便回头看一眼。它往东南而飞,也就是木舟的底部。它飞到头了,向继续往前,却发现此路不通。
咕咕咕,啾啾啾。木鸟往上一扑腾,朝着走不通的地方猛地一撞。啪~,头上缺了一角,再来,裂开了一道缝。就这样,木鸟的身躯很快就充满了裂痕,零落的木屑被抛向那一层气中,变成了杂质。
楚江已经忘记了他是来学剑的,他现在只想知道这只鸟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来了,它来了。它张开了双翼,昂起头颅,再一次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终于结束了。当它迈出木舟的那一刹那,一团大火降临在它的身上。本就分裂的躯壳很快就支撑不住,化作了木舟的养料。
这样就结束了吗。楚江心中隐约疼痛起来,不是那种剧烈的疼痛,而是那种从一个角落转移到另一个角落,只余下痕迹,痕迹慢慢消散,痛感慢慢消失。
楚江从那种恍惚之中脱离了出来,回到了现实。
“还有最精彩的部分,你还没看完呢。”陈和在一旁提醒道。
话音刚落,木舟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震荡,高楼之上,一只通体火红的鸟儿,从虚空之中,从那层气里,落下来,立在高楼之上,俯瞰这木舟。
木舟外的那层气稀疏了下来,木舟摔到了地上,鸟儿也化作一道烟,向上走了。
“这就是我要教给你的剑法。这是一幅象图,象言是孔雀南飞,高楼独上。
“孔雀者,离火之精也。南飞便是归家。为何归家后是那副模样,又为何孔雀要被火焚烧之后才能去往高楼,这些就是这一象的真意。具体如何,我不会告诉你。告诉你了,你也学不会。给你个提示,去诗集里面找找。”陈和一本正经地忽悠起来。
楚江还沉浸在刚才的恍惚之中,只听了个大概,只听到去看什么诗集。楚江点头应了一声陈和再把这配套的心法口诀交给了楚江,就算是完事了。
“这一式剑法奥妙无穷,你日后专心领悟,每天再修炼会心法,假以时日一定能水到渠成。” 于是乎,楚江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回去睡觉了。
看着楚江渐行渐远的身影,陈和总算是送了一口气。他走到花亭边上的小木凳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用这种手段骗他,真的好吗。”宋含章不知何时到了这花亭,望着已经消失的楚江,有些愧疚的说。
“其实也不算是骗他,口诀和象言都是真的。只是最核心的部分不是他能做到的。
“剑阁开宗立派已有千年之久,早期知道这些东西的不在少数。就是因为这玩意太难学了,而且很容易走偏,所以后面才改成了只准掌教修习。但也没几个修成的。
“据那几位前辈的手书记载来看,最关键的其实不是知晓真意。而是训练的方式和身心达标的条件。”
“五幅图的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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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方式和条件都不一样,对应到具体的修习者更是千差万别。所以,每一位成功者基本上都是靠自己摸索的。目前看来,还没有人在虚境之前成功过。”陈和极力辩解道。
宋含章也没说话,两人一个赏着花,一个躺在凳子上。月亮出来了,今晚月色很不错。
陈和却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下山后最大的一次挑战。
帝都,太子府。杨虚易正在书房里练字,他的字一气呵成,如龙蛇飞舞,神采奕奕。以草书为主席,兼取隶意。
写完之后,他等的人也到了。“殿下,有何吩咐。”一名衣着清丽的女子,走到案前行礼道。
“昨日晚上,在杨柳江边,死了一个侍卫。是我派出去,执行一项不那么重要的任务。今日一早,伍先生便查到了凶手的身份。”杨虚易说到此处,停顿下来,双眼灼灼看着莫愁道。
“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大,敢杀害太子府里的侍卫。既然已经知道此人身份,那便出手便是,找我来不知是何意。”莫愁心中不解,府中能执行任务的侍卫都是玄关境的修士,凶手的境界修为自然不会差,太子找她一个刚入通窍境的修士来做啥。
“因为,那位凶手你认识,而且还一路同行过一段时间。他曾经在苴元府和巫族的长老交过手,还能全身而退。”杨虚易平静地说。
莫愁一听,不禁有些慌神。她迅速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殿下指的可是陈和。我在临走之前便已经给他留了书信,劝他不要来雍州,就是怕他会乱了殿下的大计。现在看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了。还请殿下宽恕他一次。”
听到这儿,杨虚易顿时来了精神,双眼锁定在莫愁的头顶。勾起嘴角,笑道:
“为何?他杀了我的人,说不定还会继续坏我的好事。就算你和他有点交情,莫非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吗?我若是不管不顾,他会不会找到我这儿来。”
“不会的殿下,你听我说。陈和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他才踏入玄关境不久,实力不足。根本坏不到殿下的计划。况且陛下深谋远虑,布局多年,连宋璟都不惧,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剑阁弟子。” 莫愁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杨虚易的心中更加的开心了。因为他家的小妹妹总算是长大了,懂得为外人说话了。
“你的意思是,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杨虚易端坐着,低声说道。
“我会亲自去劝他离开帝都,只要他走了自然不会妨碍殿下。还请殿下恩准。”莫愁咬了咬牙,坚定地说。
太子和她的视线交汇在一起,虽然只有一瞬,却让双方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如果他只是为了替他师叔报仇,那就很好办了。如果是为了其它的,那就很不好办了。毕竟是剑阁的首席,不敢随便动他。”
莫愁一听便知道太子是允了。便立刻拜谢,回去琢磨着当说客了。
莫愁离开书房后,太子对着窗外说了一句话:“五宗便是这大乾的天,不知这天塌了会如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