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梨亭公子是在三皇女的寿宴上。
三皇女的寿宴办的是很不错,前些年她一直伏低做小,不仅没有存在感还是经常被欺负的那一个,这两年渐渐崭露头角了,寿宴也办得起来了。
女皇有多位皇女,宫中住不下那么多,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就都出来了,三皇女的寿宴在她的三皇女府中举办。
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要去给三皇女祝寿,平定候府也会去,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去,只派一两个代表。
平定候是想带另外两个女儿一起去的,大部分场合她都不想带一个草包女儿去,闹出了笑话更丢平定候府的脸。
但阿姜这儿单独收到了一份邀请函,在三皇女府看到她的时候,平定候都惊住了。
司怀傲和司怀英更是不敢相信,除了不敢相信,她们还有些嫉妒,一个草包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三皇女另眼相待。
以至于生辰宴都邀请她,也不怕破坏了这气氛。
三皇女的寿宴准备的很好,虽然她并没有刻意的弄得出彩,但低调中透着不凡。
寿宴开始之前大家是在府中看表演的,今日请来了有名的戏班来表演,即便是宴会久久不开始,客人们也不会觉得无聊。
除了戏班子,还有歌舞,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倒是极为细心。
阿姜坐着看了几个节目就起身离开了,本来是去透口气,坐久了不大舒服,但走着走着就被这美好的风景给吸引了视线。
于是阿姜就上了一个假山上的亭子,亭子被树枝遮挡了大半,从这里往下看去,大半个皇女府都能看在眼里。
因为是三皇女的生辰,今天真的格外热闹,下人们脚步匆匆,各自忙着各自的活儿。
正看着呢,阿姜就看到了独自一人走在小道上的梨亭公子,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袍,这样的他看起来才像是个头牌公子,带着些妖异。
不过梨亭公子依旧冷着脸,似乎并不想来这种地方,他独自一人往僻静的地方去,然后看中了一个亭子,然后他又注意到了亭子中那看向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阿姜对他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本以为梨亭公子会刻意避开,没想到他反而朝着亭子上来了。
“梨亭公子今日也来给三皇女祝寿了。”阿姜这样说着。
梨亭公子对她施了一礼:“世子。”
“倒是不必这般多礼,你是出来透气的?”阿姜忽然就问着,在他还没有回应的时候又道:“我也是出来透气的,板板正正的坐在那儿真是不舒服极了。”
说完阿姜坐在了旁边的围栏处,坐姿十分的随意,这样的坐姿大抵是没有一个身份尊贵的女郎能做出来的。
毕竟只要受过点教导,就不会像她这样。
梨亭朝阿姜看了眼,这是抬眸正眼看她,眸中带着几分打量。
平定候世子大家都说她是一个不懂文墨,不识礼数的草包,但在他看来,这说得可能并不对。
还有说她好色的,这就更不对了,她眸色清明,看他的时候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不舒服。
所以梨亭才愿意主动靠近,不然就是离讨厌的人近一点,他都会不舒服的。
“你也坐啊,随便坐,这里就我们两……不对,还有元河,但可以当做没有她。”说完这话,阿姜就用行动证明了她有多随便,本来坐姿就不正,又往围栏上靠了下去,显得整个人跟没有骨头似的。
梨亭显然不会这样随意的坐下去,不过到底是放松了些。
他一坐下,就发现平定候世子一直盯着他看,那眼眸中并没有带着他见多了的不舒服的眼神。
那双眼仔细看还透着清澈,像是一汪泉水,干净见底。
身在玉景阁那样的地方,他何曾见过这样的眼神,干净到陌生,这样干净的眼神值得放在他身上吗?
梨亭并没有不悦之色,他反而有些紧张,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世,世子在看什么?”梨亭抬手无措的碰着脸。
手从头移动到脸又到衣襟,这是下意识的动作。
阿姜依旧盯着没说话,然后突然提高了音量:“梨亭公子今日格外的好看啊,就是这发饰不太衬你。”
阿姜一本正经的说着,梨亭公子吊着的心落回原位,他稍微松了口气,然后抬手抚摸在发饰上:“是,是吗?”
他的心思也并不在发饰上,只是接着阿姜的话做个回应。
“嗯,这发饰显得有点俗气,也有些呆板,折损了你的风情,不如,不如……”
阿姜又是一脸认真,说着还是四处看了看,最后在旁边的树上看到了一串浅粉色的花开得正好,她立马朝花伸出了手。
由于够不着,阿姜就站在了栏杆的座位上整个身体都往前倾,这动作看得梨亭心惊,假山还是挺高的,要是掉下去那也是个麻烦。
“世子,这样危险。”
“不碍事。”
阿姜说着又往前伸了伸,只用一只手抓住栏杆固定自己。
守在亭子外的元河看到自家世子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原本想着过去帮她,但又怕破坏了世子跟美人的相处。
天知道世子这样做是不是为了获得美人儿的好感,她要是上前去破坏了,回去还指不定被怎么埋怨呢。
只要世子不叫她,那她就站在门口当守门神。
阿姜手指触碰到了那粉色的花朵,再次使劲儿,手指折下了一个枝丫,等她站好,又把枝丫清理了一下。
清理过后的枝丫好像一个天然的发簪,这无疑是最真实的,一点不会显得俗气。
阿姜拿着这枝丫朝梨亭走过去,梨亭好似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又不太知道,只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阿姜取下了他头上的发饰,然后又把枝丫轻轻插了进去,这动作两人靠得很近,梨亭只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周围的声音都在往下降。
梨亭还有些紧张,但他不明白这紧张是从何而来的,明明他从不会这样,只有面对那人时才有过真实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