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赵鹏那私宅回到书院时,李横脸上又挂了一些彩地,不过即便回到了书院,并没有给他多少喘息的机会,他还有要应付的人。
瞧着他捂着鼻子进了舍房,他那室友沈谨行,便又一连关切地围了上来。
和前面两位不同,他打的是温情的牌子,见李横又收了伤之后,是一番十分诚恳地嘘寒问暖,另外还准备经验老道的外伤郎中,即便李横身上的都是最简单的皮外伤,他也从来不敢懈怠,每天都安排了人认真替他察看并用最好的药治疗。
他这样做除了想在感情上让李横产生感激之外,还能趁机察看李横的身上或者脸上有没有易容。
毕竟突然来了一个外人,沈家不可能不防备,安排沈谨行来与他同住,是因为经过前面几天的商量之后,沈家终于拿出了他们的方案,既然是皇上下的旨意,那他们照做就是了,可是他们也知道皇帝对他们家的防备,若不是这事情是姚家的人起的头,他们是真的怀疑皇帝是不是将什么尖细放在他们身边了。
可是即便有姚家的参与其中,他们也不可能放心,因此沈谨行搬来之后,不管李横的态度是什么样的,他一直都是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包容和好性子,按照李横简单粗暴的人设,自然也不好再跟他翻脸了。
而这样一来,李横不仅自己的活动受限,便是连他的管家也被沈谨行的小厮缠上,轻易去不了旁的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他们两人能再避开沈谨行以及他的仆人的耳目相谈,也成了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
更何况这样沈谨行也有了检查李横身体的机会,同时沈家早些天就已经往西北派了人去,去查证这李横的身份。
而李横,或者说赵或,是根本不怕这种查证的,为了能亲自来东陵,他这些年已经布置了许多,甚至连皇帝都被他说通陪着他演戏,而他身上脸上那些肉,也全是在过来的路上胡吃海喝加上喝药催出来的真肉,这还是受到了李寒光当时认出他的事的启发,他是皇室中人,而东陵有东陵王在,若是两方人站在一起,旁人多少能看出一些相似来,而假面具和靠化妆形成的易容效果,明显在要与室友一起居住的书院舍房里维持,明显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因此他才选择了这种手段。
这样只要在刚开始的时候每天都要用胶水在脸上画道道,胶水干了之后便会收缩,然后形成满脸横肉的效果,而现在已经固定了,连胶水都已经不用了,沈谨行根本查不出什么异常来,便是他身上的那些肌肉,也早被肥肉填充隐藏了起来,如今他便是打架也多用身高体重的方式多用蛮力,他已经完全成了李横,要不是自己人,根本在他身上找不出任何赵或的痕迹来。
可是光这样下去也不行,如果赵或被他们困在了书院里,失去了与他们秀衣军内部消息的联系,那么不仅他们想要调查的事情不容易有更多的进度,甚至还会拖累其他需要赵或决策的项目,毕竟他本不该是身先士卒的小啰啰,而应该是隐居幕后的决策者。
好在他和陈坊已经共事多年,并且形成一种他们自己能懂,通过行为和情绪以及一些看似日常但是其实另有所指的话来进行简单的交流,比如今天,陈坊照例来服侍李横的饮食起居,却莫名其妙地遭受了他的一顿怒火,他只是整理的被褥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皱痕没有弄平,便被李横喝骂是不是皮痒想找事,别以为这里没有别的下人就不能对他动手,逼急了他他要亲自动手打陈坊的板子!
陈坊只能又是求饶又是赔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了好一阵,才平息了李横的怒火,可是即便这样,他仍生受了李横一脚,最后离开的时候都是一瘸一拐的。
这在旁人看来,无非就是李横的脾气太大了一些,又或者是他今天在沈奇道或者赵鹏那里受了气,别的没有发泄的地方,只能在自己年迈的管家身上找找存在感而已,而且这样的情况,以前也闹过几次差不多的,最后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即便是沈谨行,也不会变态到盯着别人发脾气的来记录,毕竟李横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可是今夜陈坊回到他们的住宅之后,除了做他平时都在做的事,还另外有人去帮他打了药酒,他便将那人留在房间里帮他擦药酒,还另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并传达了赵或的意思。
他们镇北军的军痞可不像是会乖乖听话的人,他们的头头李横是这样的人,他们下面这些小兵小将自然也是这样,不然在过来的一路上,也不会将那钦差折腾成那副模样。
而既然这些天李横已经给足了那些人的面子,那么这些原来就是镇北军的人在外面闹出一些事来,那也是不过分的吧?更何况这些人还真是那种一两天不打架就手闲得慌的那种真兵痞,前些日子空闲的时候已经将周围的流氓地痞都收拾了一顿,是时候该闹出些更大的动静来了。
只要他们闹起来,就会有需要李横去调停的机会,即便若是那沈奇道仍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那他也通过将事情闹大后来替自己争取一些自由,而这其间需要注意的就是要把握好做事的节奏,将事情做的跟真的一样,那么自然就是真的了。
将陈坊赶走之后,李横像是在生闷气一样往床上一横躺,一副谁来也不会理的样子,那沈谨行见他这样,自然也消停了一些,坐在边上的书桌上开始温习书本来,因为李横的事情已经占用了他太多学习的时间,因此他要抓紧一切时间进行学习,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考不过外面的那些人,而是害怕自己在沈家内部子弟的竞争中落了下风……
而赵或,赵或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的思绪已经开始飘荡,他不由想着徐宁,他送的礼物,她会喜欢吗?现在她在哪里,心情又是怎么样。
只是他根本想不到,这个时候的徐宁,脑子里在想的是怎么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