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谈话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蔡明旭便干净利落地从那间客栈里走了出来,他脸上的神情冷漠,气质也变了一个模样,只见他迅速地进了他自己的马车,车轮在路上碌碌地滚动着,直到城东蔡府,他的情绪才平复了,恢复成他原来的模样,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温和,再也不能看出半点下午时的那种情绪。
仿佛那只是徐二林做的一场噩梦,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失魂落魄,而施暴者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说的没错,可正是因为他说的是本人不敢正视的实话,给人的打击才会特别大。
只可惜到底是见识和成长环境的差异,若是那时候徐二林能反驳一句“那你呢?你对徐宁的感情便是爱么?其实也只不过是偏执的占有欲罢了。”他也不会惨败如斯,压力也能还回去一些。
不过尽管徐二林深受了打击,但他也没有在那间客栈里坐上许久,只是出了门之后他望着陌生的街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好沿着寂静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只有这样放空自己,才能减少一些内心的痛苦。
可他正这样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咦?”了一声,然后便凑到他面前喊了他一声。
徐二林稍微抬了一下眼皮,倒是认出了眼前这人,正是之前林则生带着,与他见过一面的姚家小厮……
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徐宁筹备了许久的饭馆试营业的日子,她将能邀请的人都邀请了,不仅仅有仍留在东陵的宁远的学生,还有东陵会馆的那一群人,另外就是蔡明旭带着给她撑面子的蔡家的护卫等,毕竟这饭馆的等次还不够高,而且面向的也是普通的百姓,因此也没必要请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来,不过即便如此,试营业的这两天仍然十分热闹,特别是宁远会馆的那群人,不仅自己捧场,还拉了不少本地的人,这样的热闹场景,又吸引了不少周围和路过的人,瞧着这饭馆还没有开业,这热闹的场景,新颖的方式和风味独特的美味菜肴,都在周围的人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在这热闹的试营业当中,徐宁还真试出了不少问题,像这几天座无虚席的时候,她原本准备的那么几个人根本不够,不仅炒上来的大份的菜很快就被售完,还有很多人上了楼上的雅间,要一个个单独小炒的菜,这样徐宁自己就不能在前面盯着收钱,只得让阿翠和蔡明旭帮忙盯着,另外还有招呼的小二,也是蔡明旭临时从蔡记中调过来的,虽然不是专业做餐饮服务的,但是菜单徐宁仿着现代的样式做成了一个小册子,因此也用不着小二报菜名,只要够伶俐就行,瞧着这仗势,徐宁便想着还是要备一个小二,不能偷懒光顾及着有打菜阿姨就行。
但那都是后话了,这两日的试营业便忙得热火朝天,很快就迎来了真正的开业的日子,蔡明旭讲究,请来了一个舞狮班子在门口热热闹闹地舞了一场,将气氛烘托到位之后,到了良时,徐宁揭开牌匾上的红布,露出了“春日宴”这三个大字。
只见在那一时间,舞狮所用的锣鼓声,周围围观群众的叫好声,嘈杂热闹的人声,顿时将场面撑得热闹极了,望着门口乌压压的一群人,身后是自己真正用心张罗了许久的心血,徐宁脸上也露出了十分真实而灿烂的笑容,喊出了新店开业半价的口号,那些围观着的人便蜂拥而至,和前两天一样,将店里大堂的桌椅都填满了。
好在这是快餐店,只要菜肴足够,人们吃饭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另外住附近的人提着食盒拿着碗来占这个便宜的,也不在少数,毕竟快餐原本的定价就不高,开业半价之后更是便宜,便是寻常的百姓都吃得起。
约莫到了申时,这来来去去的人才少了一些,那些捧场的也都散去,徐宁的脸都笑僵了,这开业后的第一餐,才算过去了。
“还是要多谢你的帮忙了。”
徐宁找了二楼一个临街的雅间坐下来休息,一边对蔡明旭说道。
说实在的,这几天蔡明旭着实帮了不少忙,不仅帮忙提前备菜,还有在里面招待的小二,还有后厨的厨师,毕竟今日光凭方厨娘一个人肯定是来不及,而徐宁又必须在前头招待,要是没有蔡明旭查漏补缺填上这些漏洞,这次徐宁的饭馆开业,也不会这样顺利。
从理论化为实践,原本就没有那么容易。
“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话。”
蔡明旭笑着,其中隐约透露出一些得意来,此时雅间中就只有他们,当然他们身后的仆奴包括阿翠都被他忽视了,毕竟这都是他的人,于是他便大着胆子,坐到了徐宁的身边,又伸手摸了一下徐宁脸颊便垂下来的发丝,说道:“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的,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取悦你。”
徐宁瑟瑟地躲了一下,垂下了眼皮,看似羞涩,其实是挡住了眼中的厌恶。
他坦白了,可是徐宁即便按照沈氏的心意去和他相处之后,非但没有产生更进一步的情愫,反而越来越感觉厌恶。
那天之后,一连两三天,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徐二林了,尽管在宁远会馆的那些人口中听到了他平安的消息,但是徐宁仍放心不下。
他对他做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却很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尽管他不可能承认,但其实他就是想控制她,这第一步,便是清理她身边的人际关系。
她千难万难才争取来的自由,她并不想毁在他的手里。
“阿宁,往后我们……”
“锵!锵!锵!”
一片紧密的锣声打断了徐宁并不想听的话,徐宁心中呼了一口气,装作好奇站起来往窗外看去,只见外面街上走来一长队官差,有人敲着锣,有人举着“回避”的牌子,街上的百姓纷纷惊恐地往路两边挤去,也不知道是来了什么样的贵人,闹出这样大的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