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套以浅绿为主要颜色的衣裙,一共有一件下端遍绣花枝彩蝶的罗裙,一件锦缎制,同样有花卉和蝴蝶暗纹的立领大襟长衫,再搭配了一件浅白透明的散花纱衣,除了衣服之外,另外还有一双软底攒珠绣鞋,发饰多是时尚新颖,惟妙惟俏的绢花,外加少许银饰,尽管不贵重,却正和徐宁的心意。
且不说这些礼物的价值几何,便是凭着冲着每个人的喜好送的这份心意,就已经显得无比的珍贵了。
就算是文庆婶子,刚开始还能捧着说几句好话,可连看了几个盒子里的东西后,她也只能连连惊呼,没什么心思说什么讨好的话了。
得知这些东西并不是杨家送的,而是蔡家之后,她脸上的表情便更加精彩了。
她一个普通的妇人,自然不会知道蔡家到底多有钱,但是瞧着他出手送的东西样样不俗,便知道这必然也是个富贵人家。
先前她心甘情愿在这里做一个小工厨娘,除了解决自己的吃住之外,看中的是徐睿拜了柳夫子为师这一条件,她想着自家儿子和他家哥儿朝夕相处,多少也能得到一些那柳夫子的青眼,而这些年的时间过来,也表明她的决定并没有错,沾着徐睿的光,这些年林则生的交际圈子大了不少,偶尔柳夫子也能和颜悦色地指点他几句,这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学子来说,这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谁曾想,这家主母和宁远县第一大家族杨家的五爷还有那样的关系,若换作文庆婶子她自己,怕是做梦也会笑醒。
只是瞧着这家人的模样,似乎并不能看上杨家那五爷,她才心中腹诽了没几天,却又有这样的权贵来给她家送礼!
偏偏这一样样还都这样精致贴心,没有一个人能说不好的,便是这家男主人还活着,并且足够有钱,能拿回来讨妻女儿子欢心的,无非也是这样的东西吧?
而且连同族的小丫头都照顾到了,再没有这样细心的了。
这一院子人只有文庆婶子一个人没有,她看着看着,脸上不免露出一些酸溜溜的表情来。
不过徐宁等人也没人去细看她,对于徐宁来说她只是一个请来做工的,每月的月钱她都足额发放,他们之间便也没有别的什么交情了,更何况这些年总有不少被他们母子蹭好处占便宜的事情,绝说不上亏待他们,因此她这时的情绪,自然不在徐宁的关注范围之内。
各人将礼物都收好之后,仍又忙碌起来,毕竟明天徐宁就要出远门了,收拾的行李沈氏还要再检查两遍,便是徐宁说了蔡家的护卫有多么专业多么强壮,也不熄灭沈氏心中担忧的心情。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徐宁是女儿身。
到了夜里,沈氏仍摩挲着蔡家送的那两匹布,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年蔡家给了我们不少,出手这样大方精细,也不知道在图谋些什么。”
“母亲放心吧!”
这话徐宁已经听了好几遍了,不过这时仍笑嘻嘻地上前,站到沈氏的背后替她捏起肩膀来,说道:“我为蔡家做的事,足够得到这些报酬,您就放心收下,这些天你若是得了闲,便为我和睿哥儿都再做一些衣服就是!”
“你呀,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听见徐宁这样浑不在意的说法,沈氏叹了一口气,这样说道。
徐宁只是嘻嘻一笑,并没有打算接话,但只是停了一会儿,沈氏便有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是小孩子心性,但你到底是女儿身,总归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有空的时候,也想一想你自己的未来才好。”
“是,女儿知道了。”
见沈氏这样说,徐宁也只能低头应了一声,同时她摸了摸头上新插上的一根簪子,这是一根素银簪子,粗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其实一头已经被磨尖细了,这正是沈氏刚送给她的能做防身之用的礼物。
这样的东西,若真遇上什么事情,怕也用处不大吧,只不过这东西确实能安一些沈氏的心,于是她便又说道:“母亲给的簪子,我必然会天天都带着的。”
她这样说,沈氏脸上的表情果然舒缓了一些,没过多久,沈氏便喊她早些去休息,明天起床还要赶几天的路,即便有马车坐,也将是一件十分磨人的事。
徐宁自然应了,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即便今天晚上徐小芽有许多话想跟徐宁说,但是她都忍住了,也是为了能让徐宁好好休息,来应对接下来的赶路。
独自一人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徐小芽十分向往,但是却不敢想更不敢做的一件事,她向来十分佩服徐宁,而这一次的事情自然也没有例外。
于是徐宁洗漱之后便躺到了床上,即便身边的人都忧心忡忡,但是徐宁本人却并没有什么担心的。
之前对付杨家的刁难,她可以拿出蔡家的木牌,但是若是蔡家要对她怎么样,那木牌自然没有了用处,只是替蔡家查了这么多年的账,她手里也拿了不少蔡家的把柄,这才是徐宁放心跟着蔡家出去的底气,毕竟能将生意做到那么大,那蔡明旭自然不会是一个蠢人。
不过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徐宁很清楚蔡家也清楚,一个与他们家关系极好的徐宁作用比一个心中有气的徐宁用处大得多,这也是为什么蔡家送礼物会如此用心讨好的原因。
反倒是杨家,即便杨易情真意切,但那个杨升却不是好相处的,徐宁生怕他记恨她元宵节时的冒犯而伺机报复,又担心他为了抢夺她手中的木牌而手段尽出,尽管这些可能性也不大,但是正如沈氏所说,抛开她的心智不谈,她的身体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少女罢了,因而她也不得不小心防范。
一个夜晚很快便安静地过去了,第二天不管是徐宁还是沈氏,都起来很早,徐宁照例穿了一身男装,沈氏亲自替徐宁梳了头,嘴里仍是再三叮嘱,才放徐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