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年关越近,徐宁的馄饨铺里的人也渐渐少了,毕竟再用功的学子,也是要回家过年的,很快就到了小年这一天,这时在店里蹭炭蹭灯的最后一个学子也跟徐宁告辞,留下了一堆感激的话,便离开了,这时候店里就只剩下了自己人,当然这自己人里面,还包括了文庆婶子和林则生。
于是徐宁便将那两位要读书的赶到徐睿的房间里去,将其他人组织起来,把大堂这边来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大扫除。
那日的信徐宁到底没有送出去,只是在晚上的时候跟徐小芽仔细地讲了厉害关系,只是徐小芽理由一套一套的,半点也没觉得自己待公孙输与待旁人有什么不同,也就徐宁知道她真是个少根筋的,但她又耐心劝了几回都劝不住,于是便叮嘱她一声回去跟她的父母打听打听往后的婚事安排,那边徐小芽也十分敷衍地应了,可当公孙输又来店里时,她又故态萌发,不仅仍十分用心,便是两人聊天,也越聊越上头了。
可听着又都是些寡淡无味的话题,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于是下午准备回乡的徐二林来时,徐宁又多嘴了几句。
倒没有说出公孙输这人,只是问了问徐小芽往后的安排,徐二林听了也一头雾水,只是望了徐宁一眼说道:“不急,她还小呢。”
后面徐二林倒是还想跟一句“你自己怎么都不着急,我都已经快等不及了”之类的话,不过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也是都是说不出口的,自然都留在了肚子里。
“女孩子年华不禁花,还是要早点打算才好。”
徐宁便这样回道,于是徐二林便应了,说回去会跟父母商量这事,听得在一旁的徐小芽气得简直像打人,但是却无可奈何,往常她对家里人是什么话都藏不住,但是现在她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秘密,生怕自己讲多了就讲漏了嘴,于是便只能任由徐宁这样打趣她。
更何况徐宁跟她说的,其实她都听在了心里,她也知道自己和公孙输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别看他现在落魄,但是读过书的人都不得了,看看宁姐姐便知道了,什么时候说发达就发达起来,而且还没有上限。
而她呢,她只是偏远山村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丫头,身上的臭毛病还有一堆,怎么配得上人家?只是见到他时听他说话时的欢喜怎么也隐藏不住,过得开心是徐小芽给自己定的第一要紧的任务,于是便放任了自己一段时间,或许以后她嫁了个庄稼汉,整天忙活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这一段时光,无疑将会是她生命中难得的亮点。
别看徐小芽平时没心没肺的,到了这关键的时候,头脑还是拎得清,因此她也随便徐宁怎么说,就算回去春婶就安排她相亲她也不会有意见,毕竟一件一开始就没有抱过希望的事,是伤害不了她的。
不过若是未来的徐小芽再面对这样的一个自己,肯定会将这时的自己暴打一顿,现在说得十分轻巧,只不过是因为还没有吃过相思的苦罢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徐二林便带着徐小芽回徐家庄去了,另外徐宁准备给村里各家的年礼,也一并由他带回去,再由分发给各人,不管帮徐宁做任何事徐二林都十分乐意,这么点小事自然也不例外。
徐二林和徐小芽走后,这原本就冷清的书院一条街就更加冷清了,山上书院的大门也封了,只留下一两个人留守,只有公孙输没地方去,仍住在那里,不过他现在饭食都在徐宁这边解决,每天吃一顿带一顿,倒也不麻烦,只是徐小芽回去之后,他也冷清了许多,脸上的笑少了,话也不多,头两天还是在店里吃了饭再看徐宁记了账再带一份饭菜走,后来干脆要求直接打包,全部都带回山上去吃。
见他这样,徐宁也不强求,自然都按着他的要求来,很快时间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尽管只剩下了几个人,但徐宁她们也都早早起来,随便吃了一点早饭应付之后,便开始准备起晚饭来。
先做需要久炖的菜,今年徐宁弄到了一些鲍鱼干,正准备今天做来吃,这东西做起来可费时间,另外还要用猪棒骨和鸡架来吊一些高汤,用来添加到其他菜品中一增加鲜美的滋味。
而今日公孙输来的也早,只点了两个他平日爱吃的菜,瞧着他便是过年也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今天过年,夫子怎么也不吃点好的?”
抽空来招待的徐宁笑着问了一句,公孙输听了却只是摇头,说道:“都是一个人,今天和别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
这倒也是,徐宁并不是徐小芽,不知道聊什么能让这位开颜,她也没这个责任,因此便应和一句,让他在大厅里等着,自己去厨房做起来菜,将公孙输点的菜都做好之后,徐宁又给他添了一份头两日便做好,已经放入味了的卤煮,递给公孙输的时候也说清楚了,说道:“这是我添的一份小菜,难得年节里做的有多,便给您尝个新,希望您不要嫌弃。”
既然徐宁都这样说了,公孙输自然也不能再推迟,只是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的厚帘子却忽然被掀开了。
这时候谁还不忙着过年,还有心思跑到这里来?
徐宁听见了动静正好奇地往门口望去,很快便瞧清楚了来人,正是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的杨易。
这次再见,杨易居然比上次还憔悴了几分,便是头上头发都梳得整齐,脸上的胡子也修理了,可是怎么也遮不住他脸上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疲惫之意。
为了沈氏的事,杨易这几天没少和他大哥说道,他想和沈氏再续前缘,可是家里人的意思无一例外都是反对,如今明面上周家的压迫他们还应对得手忙脚乱,哪里还敢再招惹一个被沈家逐出家门的人?是以虽然今天是全家团圆的好日子,可杨易心中却甚是烦乱,他出了家门随意乱走着,却没想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鼓足勇气才掀开帘子进来,没想却在这店中还有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