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欣儿收拾好了出来,她家那大哥几次欲找徐宁道歉,奈何他原本就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再加上徐宁全程冷着脸,他更是搭不上话,便是原本在担心回去之后要挨训的杨欣儿见到自己大哥这愁眉苦脸的模样,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既然找到了人,杨安淮的动作也很快,他一面派了一个小厮回去报信,一面让孙掌柜安排了店里最好的车,让杨欣儿坐着便往东面那边的杨府去了。
跟沈家那动辄占了半个县城的东西园相比,杨家的府邸明显低调了许多,这不过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差不多大小的院子这附近还有好几座,都是本县有头有脸的人住的地方,只是杨家在本县发达的时间更长,占的院子是最好的位置而已。
杨安淮亲自赶着车,在门口停下,杨家的父母早些就接到了杨安淮的消息,因此便在门口等着,见到从马车里下来,穿着一身粗陋衣服下来的杨欣儿,倒是杨母的脾气更火爆些,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骂,先前还在嘲笑自家大哥囧样的杨欣儿,这会儿又变成了鹌鹑模样,而原先还敢护着她的小丫鬟春燕,这会儿已经跪下求饶起来。
倒是杨老爷更文雅些,不过他本人也有举人功名在身,瞧着闹得要难看了,连忙劝住了自己的夫人,好歹都得进了屋再说才是。
于是他们便都进屋去,面对夫人春燕也不敢撒谎,将遇上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这会儿杨夫人听了倒是起了后怕的劲,若不是有徐宁帮忙,说不定她这个宝贝女儿就已经被那些可恶的拐子不知道要拐到哪里去,要真到了那时候,怕是他们杨家想要再找,怕也是不容易了。
这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十分感谢徐宁的样子,感叹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该上门道个谢才是。”
她落了这话,旁边的杨安淮又红了脸,将自己做的蠢事也说了一遍,他说这话的意思,是家里不仅要上门道谢,怕是还要再加上一句赔罪。
没想自家大儿子竟然也是如此莽撞,这一个两个显然都不让人省心的样子,杨夫人又气恼了一阵,但该她安排的她还是要安排的,于是她便又问了杨安淮有没有打听清楚对方家里的住址和情况,好去赔罪和道谢。
但她这一问,杨安淮又尴尬了,当时他一进门就先得罪了人,后面人也没给她这个杨家大少爷的面子,全程都冷着脸,跟他更是一句话都没有,杨夫人这番发问,他自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得讲了实话。
“啊!你这个人!亏你还……亏你还……真是白生养你了!”
杨夫人亏你亏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家这个大儿子有什么好夸耀的,便只能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但是既然连人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那怕是要重新打听了,只是这年节下家里都忙,怕是要耽搁一些时间,若没有及时上门,倒显得他们心不诚了。
见话题转到了这里,方才一直在挨骂将头垂得低低的杨欣儿,倒是又抬起头来,得意地说道:“大哥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呀~”
瞧她这得意样,哪里像是刚刚犯了错的样子,杨夫人瞧着就又来了火气,自己抬手便要打,还好边上杨老爷还坐着,便连忙拦了下来,说道:“既然欣儿知道,那倒不如先让她说一说。”
别人家都是慈母多败儿,瞧着夫妻俩的样子,倒像是反过来了。
好在杨夫人也听自家老爷的劝,于是“哼”一声,让杨欣儿赶紧说来。
这会儿杨欣儿也不再卖关子了,原来在她们一起等杨安淮的时候,杨欣儿在徐宁哪儿卖乖问往后能不能找她去玩,原先徐宁也是不肯说的,但被她缠得没办法,徐宁只好将自己住的地方说了出来,同时也说了家里还有个弟弟,正准备过完年之后的院试,如今正是复习的要紧阶段,并不希望有太多的打扰。
听了杨欣儿这话,杨夫人倒是怔怔,好一会儿才说道:“就按你之前讲的,她比你也大不了几岁,她弟弟竟然要院试了,显然也是个天资不错的。”
因为当时杨安淮来得快,杨欣儿便没有打听更多出来,若是她能说出徐睿的名字,说不定杨老爷还能有些印象——四年前这个才五岁的幼童着实在这宁远县出了好一阵风头,便是杨家,也曾想过要将他接进自家族学里教养,奈何人家没有瞧中任何家族开出来的条件,选择了城外鹿涧书院的柳夫子——说起来,其实他家人这一番选择,被拒绝杨老爷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十分感叹,倒觉得那是一个十分清醒的选择。
“既然家里有人读书……”
这边杨夫人听了杨欣儿的话之后,心中很快有了一番计较,于是便与杨老爷商量道:“倒不如你亲自送些书去,好歹你也是举人老爷,若你能指点一番,对方也必然不会因为我们的打扰而生了恼意。”
瞧着那丫头说的话,杨夫人便知道那一家都是有些心气的,并没有因为他们杨家在这宁远县里还有些面子就想巴着往上靠,反而劝说了自己不懂事的女儿,免得当真经常去,打扰了她家弟弟的学业。
但偏偏他杨家欠了他们一个救助之恩,再加上自家大儿子那莽撞的行为,若杨家当真是一点表示都没有,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一些,于是杨夫人才想出这样一个主意来。
可杨老爷听了,脸上却露出了一些为难,他说道:“我近几日怕是不得空,周家那边要做寿,其中交际……不少人还要来跟我讨主意。”
自从宁远县空降了一个姓周的县太爷,便处处与杨家不对付,其中缘由杨老爷自然十分清楚,但是却实在不能与外人道也,只能联合起更多本地的家族,以应付他周家的种种刁难。
听他这样说,杨夫人也知道其中厉害关系,便也跟着犯了难。